参加过姐姐的婚礼后,我又回了一趟鹤岗。
2013年6月,正是小岛新一年的“旅游旺季专项行动”开展前的筹备阶段。
身为“红门卫士”,我自然再一次分到了许多看起来与以往明明大量重复,但说起来却是“更重要”的工作。
只是工作内容与主题无关,我便不费笔墨,浪费大家的时间。
只说在此背景下,“请假”一事,变得异常“艰难”。
按照以往的“惯例”,除非是直系亲属的亡故,或者自身得了什么无法继续工作的“重疾”外,“组织上”基本不会准假。
可据我所知,事实上是许多想要保住“乌纱帽”的同僚“前辈”们,主动且自愿地放弃了“请假”的权力而已。
潜移默化间,“旅游旺季”期间,克服万难,绝不请假,便成了能给领导们留下“好印象”的有效途径,被大家默默地“坚守”了下来。
本来,我是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请假的。
但从老叔频频传来的“平安”消息中,我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特别是,在知悉了爷爷已经“谁都不认识了”的现状以后,我更是每日魂不守舍,无心工作。
因为通过姥姥患癌一事,我意外地了解到了,“癌症”竟然还会“转移”的知识。
如果爷爷得的果然便是“直肠癌”的话,那他忽然“谁都不认识”,而且还“失去了说话能力”的症状,则像极了是癌症的“脑转移”。
换句话说,就是他的“时日无多”,终于从我日夜的“担忧”里,跳进了“现实”。
不过我与包子之间的“大婚”日期,早已定在了当年十月。
选择婚礼的地点时,妈妈曾诚恳地征求过我的意见。
既然我结婚的“初心”,只是为了让爷爷看到。
那么“鹤岗”,便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只是我给妈妈的理由却是:“你在鹤岗人情往来那么多,我的婚礼当然是要在鹤岗举办啦!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收一收你以往随出去的那些份子钱!”
听闻我忽然变得如此“懂事”,妈妈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地,便欣然同意了我的建议。
仔细想想,我其实也挺悲哀的。
结婚,人生中何等重要的一件大事。
我满脑子想的,却全是如何让自己的“婚姻”,去使得“别人”满意。
至于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快乐,谁又在乎呢?
可也正是因为“婚期”将近,我才在“请假条”的层层“批复”过程中,有了如果请不下假的话,就不再强求的想法。
毕竟还剩不过四个月时间而已,爷爷应该是能够等到的吧?
直到,我知悉了这样一个消息——姐姐在自己婚礼的前一天,特意穿上了婚纱,在姥姥的病床前“秀”了一圈。
见到自己亲手带大的“外孙女”,穿上“婚纱”的那一刻,姥姥很是激动。
随后,竟吃了入院以来“分量”最大的一顿晚饭。
即便是之后的好多天里,老太太依旧精神饱满。
甚至还能给人一种,她似乎已经痊愈了的错觉。
那一瞬间,我脑海中有了生平的第一次“迷信”:原来喜事,真的可以冲散病痛!
所以当“假条”的倒数第二个“批复者”,不屑地说出了那句,“只是一个‘爷爷’的病重而已,又不是‘父亲’,有什么好请假的?”时,我的内心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满与难过,反而得到了一种近似于“看开”的“解脱”之感!
因为受到姐姐的“启发”后,我早已暗自下定了决心。
即无论这个“假”是否获批,我都会回去一趟。
只为能亲口将结婚的日子,告诉给爷爷知晓。
就算他已经“谁都不认识了”,我也愿意一试。
万一,会有奇迹呢?
“领导”的冷血回应,让我心中原本的那一点点“忐忑”,以及对“组织”仅存的一丝丝幻想,彻底地荡然无存!
“爱憎分明”,是我做人唯一的底线。
我的“赤胆忠心”,只为了我爱的人。
除此之外,还可以为了“人民”,和那些心存人民的“领导”。
至于其它的,都去你妈的吧!
令我意外的是,彼时身在鹤岗的妈妈,得知我回去的原因后,竟主动提出了,要陪我一起去老叔家探望爷爷的想法。
距上一次,她拎着满满两兜子小食品,迈入那个“家门”看我,结果却被悲愤的老叔给“打”出去的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来,虽然这两个家庭之间早已看似“和解”,但妈妈却始终再未踏入过那个家门半步。
我从未想过,这个一生“自我”的女人,有一天竟真的会为了“别人”,“屈尊就驾”!
即便这个“别人”,是她的儿子。
可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儿子”这个身份,是真的会享有一些“特权”。
不过,我自然也无暇去过多地“感动”。
因为很快我便发现,我朝思暮想的爷爷,竟然真的“谁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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