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闹,一会儿笑,一会儿沉默着听歌。
便是这一路的发生。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段旅程,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上一次,我们三人同框的画面,已是十年之前了吧?
这一幕,像极了我一直所期待的“明天”。
讽刺的是,明明在“昨天”时,我便拥有这平常的一切啊!
可惜,我们都还活着。
生者的每段旅途,都有一个必然的终点。
譬如那天的我,目的只是“奔丧”。
又就着各自学生时代里的那些“烂事”,互相“伤害”了一阵后,大帝忽而说道:“我看你这状态还行啊,比我想象中的坚强。”
我淡然一笑,故作超然道:“是人就会有这一天的,如果悲伤可以换回奶奶的起死回生,我愿意哭死在当下。”
一语过后,我才“帅”了没过三秒,小狼便轻笑一声,揭穿我道:“别看他现在有说有笑的,等一会儿到地方了,就该变身了。”
若论谁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见过我“真实面目”最多的小狼,应该是当仁不让的吧!
在这一点上,大帝自是望尘莫及的。
因为他认识的我,已经学会了假装。
随着小狼的奔驰车,驶过“鹤岗欢迎你”的灯牌,刚过去那六个多小时里的“欢声笑语”,便全都被我丢在了来时的路上。
当他俩在收费站争抢着要付“过路费”的时候,我已紧张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叔用以给奶奶“治丧”的宾馆,离高速口不远。
当然,鹤岗本身也不大。
我尚未来得及调整好情绪时——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才算是调整好——车子已经抵达宾馆的门口。
“到了,走吧,坚强些。”
事到如今,我已忘了这句下车前的“鼓励”,到底是出自谁口。
只记得当我看见他俩不知何时同样变得严肃的表情时,胸口处就像被人突然用膝盖给狠狠地顶了一下。
心里发慌,喘不上气。
虽然借着大环境的繁荣,奶奶家早已脱离了“穷”态。
但离着“富贵”二字,却尚还差着很远。
老叔选的宾馆不大,属于快捷型的。
“经济实惠”,永远是老叔做事时的第一考量。
因为当晚被整个包了下来,所以我们三人进门时,吧台处并无接待人员。
一楼共有四个房间,全都开着门。
晚上十点,灯火通明。
寻着人声最为嘈杂的一间,走进去,便看见了正在迎门的一张床边坐着的老叔。
除了他之外,在那间三十平米左右的屋子里,还有或站或卧的许多人。
可我的眼里,就只有他。
因为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跟他求证。
他也看见了我。
事实上,当我风风火火地冲去的一刹那,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我。
确切地说,是我们。
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的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奇怪地看着我与老叔间的微妙“对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久,又或许一秒不到。千言万语,我能开口问的,却只有一句:“我奶呢?”
话音刚落,我便看到老叔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
除了悲伤之外,他的眼神里面,还有激动、欣慰,以及一丝丝,恐惧?
若把它们综合到一起之后,便只剩下了,愧疚?
正沉默间,一个中年妇女的恸哭声,突兀地自我耳边响起:“啊!天涯啊,你奶没了!呜呜呜~~你咋才回来啊!呜呜呜~~”。
几乎是同时,我便觉自己的脖颈,被人从侧面搂住。
那本就有些尖锐的恸哭声,立时变得非常刺耳。
在我的视线与老叔之间,就这样多了一团,不断颤抖的“头发”……
其实从这哭声响起的一瞬间,我便听了出来,这个如此脆弱之人,是我的大姑。
就在我正被她伴着哭声的“迟到”质问,震得有些发懵之际,老叔早开口道:“你看大姐,你咋又哭了。大侄得到消息后,立刻就从小岛赶回来了!那么远的路程,那能说到就到?竟说那些没用的!”
话音刚落,老婶的声音,又由远及近地传来:“别哭了大姐,让天涯和他的两个朋友坐下歇会儿先。有啥话让‘喜民’和他交代就行了,咱继续商量一下明天的具体安排!”
说罢,我便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我的老婶把我的大姑,拉到了一旁的茶几边。
随后,又举起一块白布,递到了大姑的手上,开口道:“你看这块布的大小,还够给天涯做一个‘孝帽’的不?”
止住了哭声的大姑,哽咽着问道:“天涯是孙子辈的,不用带‘重孝’吧?”
老婶压低了声音回道:“十二叔不是交代了,天涯得替他爸行孝子礼吗?”
紧接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苍老男声,开口附和道:“对,给孩子做吧。”
我猜说话之人,应该便是当年负责给爸爸治丧那位,也即是我的“十二姥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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