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山 第398章 李嗣源叛乱二

四个时辰过得特别快，等孔盛东几人商量好后，故意没有着急出门，而是压着约定时间的最后尾巴才策马出来见黄跃和李豆。

此刻黄跃和李豆各怀心思，各自也在心里打鼓。黄跃既不想放弃这个立功的机会，也不敢把双宁营逼得太紧，真造成民变、叛乱，这个罪名他担不起。而李豆的心理斗争更激烈，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这次李嗣源率军从邺都出发，一路上数支唐军加入到了李嗣源的麾下，数个州城刺史直接出城相迎，连他原来手下的两名游击将军都已经偷偷派人给他送信，说是准备加入李嗣源的军队，而新朝皇帝的南线主力大军此刻却还在蜀国和关内道没有回援，看样子几日内李嗣源就会率军直达洛阳城下。到时新朝皇帝的天下江山真不知道是能继续还是须臾间易主！李嗣源这人打仗能行，更可贵的是对人真诚，在军中人缘好。

黄跃见到孔盛东和穆有粱，阴阴问道：“两位将军怎么样？想好了吗？”

孔盛东微笑着说道：“我和穆兄与其他几位东家商量了一下，愿意听从黄大人的诏命，将双宁营的指挥权移交到黄大人手里。”

孔盛东的回答让黄跃有些喜出望外，而让李豆听得一脸狐疑，李豆和孔盛东打交道多年，打死他也不信，事情能这么顺当。

黄跃神情顿时轻松起来，说道：“好！看来两位将军都是识时务的人。如果你们都同意，那么本监军命令你们将双宁营军兵召集后，除了西口寨的驻防军，其余的人马全部随我回云州南大营。”

孔盛东继续笑着回话道：“大人，双宁营集结需要时间，而且双宁营军兵大多是本地百姓，总要和家里说一声。此外，调他们全部去云州南大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担心军兵们不愿意突然离开家园，所以请大人给个时间。”

李豆心中默默说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黄跃却满脸惊诧，他没法确定双宁营要在南大营待多长时间，万一贸然说出个时间到时没兑现，那不是自食其言嘛！若要说得长久一些，又怕双宁营军兵不答应。一时间黄跃反倒没了主意，不由语塞。他求助地看看李豆，李豆却假装没有看到，忙把头扭开。

黄跃暗骂一声，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两位将军，你们都知道军中岂能知道驻扎一地具体的时间有多久，军兵服从命令即可，哪有问这问那的道理？”

穆有粱答道：“黄监军，双宁营是团练营，可不是云州的唐军！双宁营成立这么多年历来以上泉镇为驻地，布防、出击从不远离，不说清楚，强行调动，难免人心动摇，军兵不听号令。”

此刻黄跃心中十分后悔，他本应该先想法子将孔、穆二人控制住，然后再接收双宁营才是正途，只怪当时洛阳的诏命一到云州，云州府衙上下大意，以为是平常的塘报，经手数人后才到黄跃手中，结果把事情弄得几乎人尽皆知，黄跃想捂都捂不住，这才在万不得已之下，联络配合他行动的李豆，急匆匆赶来三面包围住上泉镇。本来他有心彻底截断西面的道路，可是事情没有到最后摊牌的时刻，李豆死活不愿意和双宁营决裂。

此刻黄跃眼见孔盛东和穆有粱明着像是服从命令，实际上却铁了心不出上泉镇。而双宁营看来只听这两人指挥，别人根本指挥不动。孔穆二人说是愿意服从军令，但只是一句空口白话。

黄跃有些恼怒，提高声音厉声问道：“难道两位将军想以此为托辞，盘踞上泉镇不出？你们可要想清楚，现在双宁营可在本官的治下，不服从调遣，本官有权就地免去你们军使的职务，强令双宁营随本官到云州南大营驻扎。”

孔、穆二人听罢，不但没有慌乱，反而呵呵笑着说道：“黄大人，我们两个早就不想管双宁营，云盛堂挣的钱全花在双宁营上，这一千多张嘴，每天要吃三五大车粮食。既然这样，黄大人请便，我们回双梁村正好歇息几年。”两人说完，真就不管黄跃和李豆，转身就要走。

黄跃暴怒，吆喝道：“你们二人这是公然抗旨，对上官大不敬，今日本官和李豆将军岂会容你们这样？李豆将军，命令大军合拢，包围上泉镇，抓捕所有不听军令的将校。”

黄跃说完，李豆压根没动，只是向前几步说道：“黄监军大人三思啊！”

黄跃见李豆也不听命，心里更急，忙命自己身边从云州带来的卫队先带头上。这几十人早知道双宁营难缠，这时根本不想出头找事，但在黄跃的逼迫下只能唯唯诺诺向前几步，佯装着摆出一副要进镇子的架势。

正当两边暗潮汹涌，形势微妙难解时，从上泉镇里出来一大群百姓，其中年岁在五六十岁以上的占**成。领头出来的竟然是双梁村道观里的张三城道长。

张三城大步向前，带着三五十名上年岁的老者，走到黄跃和李豆马前说道：“监军大人，贫道带着附近七八个村子的耆老，请求监军大人不要调走双宁营。云南县西面有党项军，西北面有突勒游骑兵，北面还有契丹军，这么多年上泉镇和周边的村庄，全靠双宁营保着才没有出过大事，云州其他各县，哪个没有被劫掠过？双宁营两位军使既然已经同意听从黄将军的指挥，大人何必非要逼着双宁营远离驻地？不是我等信不过黄监军，而是此地离不开双宁营啊！监军大人如果非要强行进入上泉镇，抓捕双宁营中将领，那监军大人就策马从贫道身上踏过去吧！”

张三城说完，挥挥长道袍，盘膝坐到了官道正中，他身后的几十名老者也一起坐下，生生堵住了唐军的路。

黄跃和李豆没想到横空会遇到这么一位老道，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黄跃转身问身边一名云南县的官员：“此人是谁？怎么能带动这么多老者前来堵路。”

答话的云南县那名书吏，素来和双宁营关系不错，也认识张三城道长，他忙答道：“这位可是附近百里最受人敬重的张三城老道长，他几十年施药救人，救死扶伤，数不清的人得过老道长的恩惠和救治，堪称现世仙翁，救命道君，他老人家可不是一般人！”

黄跃听罢，顿时没了主意，他可不傻，这种在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最难对付，杀又杀不得，抓又没法抓，弄不好就会激起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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