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山 第393章 谁屹立不倒

正如李知行所说，孔盛东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同样也老了，他的鬓角已经出现白发，膝盖、腰椎每到变天都有疼痛感传来，连胡须里夹杂的灰白色也越来越多。

等他花了半个多月，把长安需要的货物备好，运到太原府，再把李家运来的盐巴分别派人运到云州各县后，处理好这几桩事情，再等李知行陆续处理完死伤军兵的善后。他们两人商量结伴去善堂看望穆有粱。这天他们早早出发，带着几样穆有粱爱吃的东西，去善堂找穆有粱。进入善堂的大院，只见穆有粱正盘膝坐在善堂院子里的一张石凳上入定般晒着太阳。

孔盛东示意周渝、梁安戊不要惊动穆有粱，两人也搬来两把木凳子，一左一右坐在穆有粱身边沐浴在秋日的暖阳里。足足半刻后，李知行忍不住“咳、咳......”咳了几声，这才打破院里的宁静。

穆有粱闭着眼睛问道：“舒服吧？”

“舒服！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晒着太阳，我觉得自己的中气都足了，刚才睁开眼，似乎看得都更清楚了一些。李兄，要不是你咳嗽，我还能打坐好一阵。”

“我也不想啊！咳嗽忍不住啊！穆兄多日不见，看着确实恢复的不错，脸色比半个月前强得多！”

穆有粱还是没有睁开眼，悠然说道：“你们两个不来，我不用想那些糟心事，再有半个月我能恢复得更好！”

孔盛东忙说道：“今天我来专门告诉你好消息的，没有一件糟心事。”

“哦......那你说吧！没有糟心事我还是愿意听的。”

孔盛东再次闭上眼，晒着太阳说道：“第一件事是南线唐军接连快速突破蜀国数道天险，进入蜀中平原，已经包围成都，接下来蜀国非灭即降。”

“这条不算好消息，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蜀国全靠几处关隘天险防御，军兵早已习惯安逸，将领多有异心，唐军大兵压境，但凡有一处关隘失守、守将投敌，唐军必然乘势攻入蜀地，属地内全是平原，面对唐军的铁骑，蜀军必败。”

“呵呵......穆兄，真是料事如神的马后炮将军。行，那我说第二件事情，李嗣源大人来信说契丹军败退，看来契丹军也禁不起这种消耗，在幽州虚晃几招后，已经全军退到庆州附近。”

“是吗！？这是个好消息！云州巡防军那些兄弟们看来也能撤回云州歇一歇。”

李知行补充道：“玉轮得到消息说，契丹军这次撤退不仅因为消耗严重，还有传闻说阿保机病重，契丹国内部局势不稳，各部族贵族想恢复原来契丹推选可汗那一套制度，而阿保机想按照汉制由他的儿子继承皇位，因为如此，契丹军内各部落各怀心思，上下难以统一行动，所以才在不得已下撤兵。”

“阿保机多大年岁？不到六十吧？”

“不到。可是这消息来源于奚族那边，应该不会错！”

三人沉默片刻都想到自己的年岁也都不小，顿时不但没了喜悦，还多出几分唏嘘，一起在心里感叹再雄才伟略的人也敌不过时间的消磨。

孔盛东稍调整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还有呢！第三件事是郭威那小子终于来信，说是去年杀死一个欺行霸市的屠夫，吃了官司，被关在牢房一年多，后来被他的上司搭救。之后他又被推荐进入皇帝亲军‘从马直’，深受信任和重用，他已经在洛阳安家落户。我想着冯满如果在洛阳遇到什么事，倒是可以找一找郭威帮忙。其实我一直不放心冯满自己在洛阳、长安，这下总算找到个靠得住的熟人。”

穆有粱常听孔盛东提起这个叫郭威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也把这孩子算作自己人看待，前些时候这孩子没了音讯，孔盛东十分担心，给郭威的姨娘写了好几封信，却因为潞州叛乱，一直送不过去。这下终于得到郭威的消息，穆有粱也不免心里高兴。

“嗯！这是个好消息，冯满在洛阳、长安虽说有李家帮忙，但是毕竟势单力孤，有自己人肯定稳当些。我这几日还想着是不是让冯满在洛阳找一找那位殿内少卿王途大人，说不定也能帮咱们一把，早点在长安、洛阳打开生意局面。”

“哟......没想到穆兄也没有天天只顾着晒太阳，原来还替我和李兄操心呢！”

穆有粱白了一眼孔盛东，又闭上眼养神。

李知行说道：“看来穆兄在善堂修养的不错，不仅精神恢复的不错，还有心思替我们两个想办法。来的路上，我和孔兄还担心穆兄从此一蹶不振，窝在善堂在不出山呢！害的孔兄，想了一路好消息来激励穆兄。这下好了，白想了！”

“有这事？呵呵......除了这几个好消息，没别的？”

“孔兄原想着假如实在劝说不住穆兄，他愿意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激励穆兄出山。”

孔盛东应和着说道：“是啊！这个我真见别人耍过，没什么难度！穆兄你要看看吗？今日全当助兴，我给穆兄献个丑。”

穆有粱哼了一声说道：“安戊，取块拳头大的小石头来。看孔东家表演胸口碎小石，这个难度小，演不砸！”

梁安戊听罢兴冲冲跑到外面真给捡回来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

孔盛东骂道：“你倒是个孝顺的好徒弟！怎么要弄死你的干公爹啊？去......去......一边去！平时除了吃饭没见你这么勤快过。”

院内众人都被逗得哈哈笑出了声音。

穆有粱知道身边这两位今天来就是想拉他早点从幽州战场的阴霾中出来，低声说了句：“谢谢两位兄弟，我没事！”

李知行夸奖道：“看！像穆兄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子哪会沉沦？咱们几个约定好，有生之年谁也不能给其他两人拖后腿。我们兄弟三个，不，四个，还有风青，一定要堂堂正正在大风大浪里屹立不倒。咳......咳.....咳咳......”

“李兄，说话不要那么大声，你看，又咳嗽了吧？还屹立不倒？你看你，一股风差点吹翻你。”

穆有粱眯着眼享受着暖阳的照射，又对孔盛东说道：“有好消息肯定还有坏消息，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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