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深处的回响
一、老屋的记忆
青砖黛瓦在暮色里晕染成水墨,门楣上褪色的春联还残留着去年的朱砂红。我站在老屋门前,铜环上的绿锈硌得指尖发痒,就像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午后,七岁的我攥着湿透的奖状,在这扇门前迟迟不敢抬手。
"吱呀"一声,木门轴转动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Aunt 端着搪瓷碗从里屋出来,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亮:"这不是我们小远吗?快进来,你 Uncle 刚蒸了槐花糕。"
堂屋里的八仙桌还摆在原来的位置,桌面上那道被我用美工刀划出的刻痕依然清晰。那年我迷上了《水浒传》,趁大人们午睡时,学着书中英雄好汉的模样,在桌子上刻下了"替天行道"四个歪歪扭扭的字。为此被罚站在祠堂门口暴晒了一下午,却在晚饭时发现碗底藏着两个红糖馒头。
西厢房的竹床还在,竹片间的缝隙里卡着几根灰白的头发。记得奶奶总爱在夏夜躺在这儿,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给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她说月亮上的桂树有五百丈高,吴刚砍了千年也没砍断。那时我总以为,等我长大了,就能发明一把最锋利的斧头,帮吴刚把树砍断。
二、巷口的时光
巷口的梧桐树比记忆中粗壮了许多,树影婆娑间,仿佛还能看见李爷爷坐在小马扎上,眯着眼睛修理收音机。他的工具箱总是敞开着,里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电容电阻,像一盒被打翻的彩虹糖。我常常蹲在旁边看他工作,他会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我嘴里。
"小远,来帮爷爷递个螺丝刀。"李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老人已经佝偻了许多,头发也全白了,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他的工具箱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些新式的电子元件。
巷子里的杂货店换了新主人,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零食和玩具。但我总觉得,不如以前王奶奶看店时有趣。那时的柜台是用厚木板做的,上面摆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糖果。王奶奶记性不好,常常忘记收我的钱,等我拿着糖果跑远了,才听见她在后面喊:"下次一起给啊!"
墙角的粉笔字还在,只是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那是我们小时候的"公告栏",谁有了新玩具,谁发现了好玩的地方,都会写在这儿。我记得有一次,我用白色粉笔写下"今晚捉蛐蛐,在晒谷场集合",结果来了十几个小伙伴,把晒谷场搅得鸡飞狗跳,被看场的张大爷追着骂了半条街。
三、河畔的变迁
护城河的水比以前清澈了许多,岸边修了整齐的栏杆,每隔几步就有一张石凳。晨练的老人们在河边打太极,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嬉戏,一派祥和的景象。但我总怀念以前的样子,那时岸边长满了芦苇,夏天开满了白色的芦花,风一吹,像雪一样漫天飞舞。
我沿着河岸慢慢走着,在一棵垂柳下停住了脚步。这里曾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树干上还能看见我们刻下的身高记号。最高的那道是大壮的,他比我们都高半个头,总是自封为孩子王。记得有一次,他带着我们去河里摸鱼,结果脚一滑掉进了深水区,是路过的打鱼张叔把他救了上来。回家后,我们都挨了揍,但第二天还是偷偷聚在一起,分享张叔送的烤鱼。
河上的石桥翻新了,换成了坚固的水泥桥,但我还是喜欢以前的石板桥。那时候的桥面上有许多坑洼,下雨天会积起一个个小水洼,我们就踩着水洼蹦蹦跳跳地过桥,看水珠溅起的样子。桥洞下是我们躲雨的好地方,有时候下大雨,我们就在这儿比赛折纸船,看谁的船能漂得更远。
不远处的码头还在,只是没有了以前的繁忙景象。记得小时候,码头上总是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有运货的大帆船,有载客的小乌篷船,还有渔民的小渔船。我们常常趴在栏杆上,看渔民们收网,每当有大鱼被捕上来,就会发出一阵欢呼。有一次,一个渔民叔叔送给我一条小鲫鱼,我小心翼翼地用罐头瓶装着,一路小跑回家,结果到家时鱼已经死了,为此哭了整整一下午。
四、祠堂的故事
祠堂的大门紧闭着,门环上挂着一把大铜锁,锁上的花纹已经被岁月磨平。我绕到侧面的偏门,发现这里竟然虚掩着。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让人心神安宁。
祠堂里比记忆中宽敞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觉得什么都很大吧。正中央的供桌上摆满了祖先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记得小时候,每年清明节,全族人都会聚集在这里祭祖。大人们穿着整齐的衣服,表情严肃地磕头跪拜,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直到被长辈喝止。祭祖仪式结束后,会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摆上几十桌酒席,全村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说着家常话,那种热闹的场面,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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