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晨雾未散。
我站在紫宸殿外的汉白玉阶上,望着檐角铜铃被风扯得叮当响。今日是高考首日,也是我亲政后的第一场「天下大考」——钦天监说,今年科举要应「天时」,试题藏于天地玄黄之间,须得用「河洛卷」来解。
「陛下,时辰到了。」掌院学士李德全的声音发颤,他捧来的檀木匣里,躺着一卷泛着幽光的宣纸。那是我亲手命内务府造的「河洛卷」,以北极星磨墨,千年寒玉汁为引,每道题都需以血为契,方显真形。
我接过狼毫笔,笔杆上镶嵌的狼牙突然发烫——这是幼时乳母送我的物件,说能镇邪。可此刻,笔杆上的纹路竟缓缓游动,像极了昨夜梦见的九龙璧缺口。
「叮——」
日晷突然发出闷响。我抬头,青铜晷面上的日影正扭曲成歪歪扭扭的西夏文字,那是我去年在西夏旧都考古时见过的符号,译作「铁翼掠地」。
「第一题显了!」李德全扑通跪下,额头几乎贴上青石板,「铁翼掠地时,何物镇山河?」
宣纸上的墨迹开始流动,渐渐凝出一幅图景:铅灰色的天空下,钢铁巨鸟坠向大地,机翼扫过之处,石油如黑血漫开。那是俄式轰炸机的残骸,我在军事博物馆见过照片——可此刻,残骸里竟爬出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他们的面容与今早赴考的学子重叠。
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铁翼」的机翼褶皱处。血珠没有渗开,反而凝出一个卦象:「千机蝶」。
「千机蝶?」我喃喃重复。记忆突然闪回十岁那年,我在御花园玩陀螺,那陀螺是用故宫藏的陨铁刻的,纹路像极了蝴蝶翅膀。当时太傅说:「此陀螺乃前朝镇国之器,纹路暗合九州地脉。」
我猛地扯下腰间的陀螺——那是父皇临终前塞给我的,说「它比传国玉玺更金贵」。陀螺落在宣纸上,竟与「千机蝶」卦象严丝合缝。
「嗡——」
陀螺突然旋转,带起的风掀动试卷。我看见机翼残骸里的人影纷纷抬起手,他们的指尖渗出金粉,在空中拼出一行小字:「陀螺纹路,即山河密码。」
「陛下!」李德全突然尖叫。
我转头,透过殿门上的水镜,看见千里外的考场——北境的雪还未化,可那里的考生竟在答卷。他们面前的桌子是用冻土捏的,试卷是用雪水写的,而他们的影子,竟与苍狼国萨满的影子重叠。
萨满们穿着兽皮,正用骨刀剖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冻土试卷」上,竟浮现出坠毁客机的黑匣子图腾。
「那是...量子投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三天前,国师给我看过密报:苍狼国在南极极点建了「星链祭坛」,用活人魂魄喂养卫星,而那些魂魄,竟取自今年赴考的学子。
「陛下,该写答案了。」李德全递来朱砂笔,「此卷需用血书,否则...」他没说完,但我知道——若答案错误,天罚将降。
我握紧狼毫,在「何物镇山河」下画了个陀螺纹路。墨迹刚落,宣纸突然燃烧,火苗里竟飘出陀螺的轻响。
「好个千机蝶!」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梁上垂下一根麻绳,绳端晃着个圆滚滚的东西——是国师的人皮面具。他真容藏在阴影里,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陛下可知,这陀螺的纹路,与九龙璧缺失的角料完全契合?」
我浑身一震。九龙璧是故宫镇宫之宝,十年前雷击碎了一角,至今未寻到。父皇临终前说,那角料里藏着「镇国之秘」。
「第一题,过。」国师的面具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爬满弹孔的脸,「但第二题,怕是要难住你这小皇帝了。」
文渊阁前的墨池突然沸腾。
我赶到时,池水正翻涌如沸,蒸汽里浮起三百六十枚青铜棋子。每枚棋子都刻着科举年号,从贞观到光绪,再到今年——「癸卯」。
「这是...天机局。」李德全的声音带着哭腔,「太祖为镇蛊龙,用三百六十位状元的心血铸棋,每枚棋子对应一年国运。陛下若要破题,须得踏入墨池,以血为引,唤醒棋局。」
我脱了龙靴,赤足踏入墨池。冰凉的水瞬间漫过脚踝,青铜棋子遇血即活,化作带编号的木牌,在我面前排成棋盘。
「第二题:星链裂地脉,何人补苍天?」
棋盘中央,一枚刻着「癸卯」的棋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卫星残骸。我认出那是苍狼国的「天枢」卫星,上个月刚发射,声称要「为全球提供免费网络」——可实际上,它的信号能操控人脑,将学子们的意识锁进虚拟考场。
「陛下,江南道的考生在**!」暗卫的声音从传声筒里炸响。我抬头,透过墨池的水幕,看见千里外的考场冒起黑烟。那些考生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后背上印着「癸卯考生」的编号,他们的手里举着不是准考证,而是带编号的「伪契竹简」。
竹简上的字渗着血:「凡以童子应试者,必奉三成脑髓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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