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酉时,元远和若筠出了皇宫。
扶若筠上了马车,元远跨上他的狮子骢,伴在若筠的马车旁往回走。
北元新都洛城,商贾云集、繁华热闹,犹如镶嵌在北元领土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皇宫外内城坊间,道街两旁各类商铺林立,行人熙攘、摩肩接踵,各类杂耍艺人在街边卖力表演,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酒肆茶楼附近,呼朋唤友、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和香料的芬芳,勾画出一幅盛世图景。
洛城楚王府位于内城东南边的青云坊,与太庙相隔两个坊,周边酒肆、茶舍不多,规模却都不小,少了些嘈杂热闹,更显豪华大气,是洛城达官显贵云集之地。
当年文帝为元远开府赐居于此,足见文帝对这个四皇子的偏爱。
……
“聚仙楼”位于洛城青云坊,是一家经营了近百年的酒楼,委实难得之处在于朝代更迭都没有让它在战火中消失。
“醉仙楼”二楼雅客席,梁靖安正临窗而立,面无表情、目光沉郁的扫视着楼下过往的车马行人。
到洛城已一月有余,没有沦为阶下囚,反因着自己前南朝遗孤的身份得了北元陛下的庇护,封了“归义王”,还赐了府邸、仆婢,恩准长居洛城。
梁靖安三十多年的人生,算得上跌宕起伏、波澜壮阔。可他丝毫体会不到此生精彩,内心唯有家国沦丧、寄人篱下的凄凉!
忽然,梁靖安眼眶中的瞳仁骤然收缩,同时人也不由自主的向后撤了半步隐入窗格之后,目光落在楼下不远处身着鸦青色锦袍、跨马而来的男子身上,
——楚王?元远!
尽管楚王殿下出行不喜摆驾,可北元洛城的百姓都有见到军士、官差开道的车马就闪避让路的觉悟,更何况是楚王府附近的百姓。
闲杂人等迅速退到路旁,楚王元远身侧行在坊道中间的马车愈发显眼……
正值七月,马车的车帘只挂了薄纱。
透过朦胧轻纱,车内端坐一人。
梁靖安目光锁定纱帘后那个身着月桂色衣裙的婀娜身影,虽看不到清晰的样貌,也丝毫不妨碍梁靖安判断:
那是一位仪态端庄的年轻女子!
梁靖安深知:
能让楚王殿下随行车旁的女子,这世上只有一人。
“劳归义王久等啊,我们来晚了!”身后一个拉着长音的声音打断了梁靖安骤然翻涌而起的思绪,他迅速转头撤身,不意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与他撞个满怀。
梁靖安高大健硕,那人却娇小玲珑的很,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撞的直接向后倒去,
“啊……”伴着一声惊呼,梁靖安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的跨步伸手,一把将那人抄在了手臂间。
“哎呦……归义王好身手!”刚才打招呼的男人又开了口,颇有些调侃的味道。
梁靖安低头看清了手臂间的人,忙将人扶稳撤开双手,
“冒犯了!高小姐,你没事吧?”
“归义王客气了,我没事!”
刚刚落在梁靖安怀里被称作高小姐的女子,以手扶额、两颊泛红,双眼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欢快。
“归义王刚才那般出神,不知是在看什么?外面可有什么趣事?”
“哪有什么趣事,世子倒是真的风趣!”梁靖安换上爽朗的笑脸,轻巧的转换了话题,向来人拱手施礼。
说话的男子二十六七岁,一身枣红色锦袍,领口袖口以金线绣了满满一圈儿锦鲤,举手投足间金光闪闪甚是华丽。
与这精致刺绣的外袍相较,这衣服的主人相貌则显得没有那么出众。
在梁靖安眼中甚至还有点儿猥琐,只是梁靖安心里所想,在脸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
“本世子可比不得归义王,遑论风趣,论风流、论情趣,说归义王堪为人师都不为过!”身着锦鲤华服自称为本世子的,是当朝国丈、尚书令高禀义之子高崇文。
北元陛下的皇后、高氏黎江,正是高禀义的长女。
因高禀义曾是当年追随文帝迁都洛城的功臣,又在太子被外戚裹挟作乱时拒不配合乱臣矫诏,被封了“承恩公”,以此高崇文才有了世子的身份。
念及高禀义当年忠义,文帝为元超选妃时,便赐婚了当时与元超年龄相当的高家嫡长女高黎江。
同来的女子名叫高黎宁,是高禀义的嫡出小女儿。
年纪十**岁,瓜子脸、长细眉、丹凤眼,鼻梁不算高,相貌算清秀却并不出挑,可一张小嘴巴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倒显得有些俏皮。
“世子请坐,高小姐请坐!”梁靖安一边伸臂礼让高崇文和高黎宁入座,一边为二人添上两盏茶,
“刚才酒倌儿说,今日新到了鲜活河豚,正适宜整治鱼鲜。
在下自作主张,已经让他们去准备了,一会儿咱们尝个鲜。”
“好啊,归义王的品味,所荐一定不差!”高崇文很捧场,边说边坐下端起茶盏,
“自与归义王结识,本世子感觉与君颇为投契,犹如得了个异姓兄弟,几日未见便甚是想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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