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新官上任遇刁难(词:点绛唇·初任)
案牍如山,新官初到漕粮案。旧吏斜眼,冷笑藏刁难。
章程细核,墨渍沾袍袖。心暗叹,任重道远,步步需谨守。
户部漕粮科的窗纸糊得格外厚,把初春的阳光滤成了淡金色,落在宝玉案头的账册上,像铺了层薄纱。
他穿着北静王特批的孔雀蓝圆领袍,袖口被算盘珠子磨得发亮——这是他到任的第三日,案上的漕粮账簿堆得比砚台还高,每本都密密麻麻记着"某地漕粮若干,损耗三成",墨迹里透着股说不清的油滑。
"贾主事,这是江南漕运的交割单,您过目。"粮科的老吏刘德海把一本账册推过来,指甲在"损耗三成"的字样上敲得笃笃响。这老刘是前国丈的心腹,当年王主事的得力助手,如今虽收敛了气焰,眼里的轻蔑却藏不住——谁都知道这位"贾主事"是靠北静王的面子进来的,不过是个衔着金汤匙的纨绔。
宝玉翻开账册,指尖划过"苏州府漕粮五千石,实收三千五"的记录,眉头拧成个结:"刘老爹,这损耗也太多了,往年最多一成。"
刘德海往茶杯里啐了口茶叶末,茶水溅在账册上,晕开个黄圈:"贾主事有所不知,今年江南多雨,漕船在运河里泡了半月,米受潮发霉,能实收三成五已是不易。"他突然压低声音,"再说,那些押运的兵丁也得打点,不然他们往粮袋里掺沙子,您更亏。"
这话听着在理,却像根细针,扎得宝玉心里发疼。他想起黛玉临出门时的叮嘱:"漕粮是百姓血汗,一粒都不能马虎。那些账面上的'损耗',说不定就是吞进私囊的赃款。"
正说着,通判李大人掀帘进来,手里把玩着串蜜蜡佛珠,珠串上的香灰蹭在宝玉的账册上:"贾主事,刚接到通州仓的报信,说上个月到的漕粮里混了不少陈米,怕是要霉烂,得赶紧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宝玉抬头,见李大人的佛珠串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突然想起张御史说过,这李大人和江南粮商往来密切,"陈米也是米,怎能说扔就扔?"
李大人的佛珠停了:"不扔?难道让宫里的御膳房用陈米?"他往账册上拍了拍,"按规矩,霉粮可折价处理给'惠民仓',也算物尽其用。"
"惠民仓"是官办的救济粮仓,向来是贪官们的"肥肉",低价收进霉粮,再虚报成新粮的价钱,差价就进了私囊。宝玉攥紧了笔,墨汁在笔尖凝成个黑团:"我得去通州仓看看,眼见为实。"
刘德海在一旁阴阳怪气:"贾主事真是勤勉,只是通州仓的王仓官是忠顺王的远房表亲,怕是..."
"规矩面前,谁的亲戚都一样。"宝玉打断他,把账册往怀里一揣,"备马,去通州。"
出门时,黛玉派来的小厮茗烟正等在户部门口,手里提着个食盒:"二爷,姑娘让给您送的点心,是用新下来的绿豆做的,败火。"食盒底层压着张纸条,是黛玉的笔迹:"通州仓王仓官,三年前曾因倒卖军粮被弹劾,后不了了之,慎之。"
宝玉把纸条捏在手心,绿豆糕的清香混着账册的墨味,竟生出几分底气。他翻身上马,马蹄踏过户部门前的青石板,溅起的水珠打在袍角上,像落在心头的警钟——这漕粮案,怕是比想象中更浑。
第二折 粮仓霉变藏猫腻(词:渔家傲·霉变)
通州仓廪尘积厚,陈米霉斑如锈。账目糊涂难对究。谁下手?损耗暗里成私有。
宝玉查仓遭冷遇,王仓官语带骄纵。冷笑"新官莫多究"。心怒吼,誓要揭开其中丑。
通州仓的门轴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嘎吱"的惨叫,像头垂死的老兽。宝玉捂着鼻子往里走,霉味混着老鼠屎的腥气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粮仓里的粮袋堆得歪歪扭扭,不少袋子破了口,流出的米发黄发黑,还长着绿毛。
"贾主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王仓官从一堆粮袋后钻出来,油腻的脸上堆着笑,手里的算盘珠沾着米粒,"这仓里的粮是有点潮,江南来的漕船晚了半月,可不就成这样了?"
宝玉指着最上面的粮袋:"把那袋打开,我瞧瞧。"
王仓官的脸僵了僵,还是让小吏搬下粮袋,解开绳结。里面的米一半发黄,一半发白,白的那部分颗粒分明,根本不像受潮的样子。"这白米是怎么回事?"宝玉抓起一把,指尖碾过米粒,干燥得很。
"哦,这是上个月补进来的新米,想掺着陈米一起发,"王仓官的眼神闪烁,"谁知还没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让陈米把新米染霉?"宝玉把白米往账册上一撒,米粒滚得满地都是,"李大人说要折价处理给惠民仓,按什么价?"
"自然是按陈米价,一石三百文。"王仓官的算盘打得飞快,"惠民仓的刘管事都打过招呼了,今儿下午就来拉。"
宝玉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黛玉给他的《漕运则例》,翻到"霉变粮处理"一条:"王仓官请看,则例规定,霉变粮需由三司共同查验,定价需报户部备案,你这'招呼'打得也太急了些。"他指着那袋白米,"这新米混在陈米里,怕是想按陈米价卖给惠民仓,再按新米价报损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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