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殿深处,那面绣着白骨与黑幡的邪旗骤然拔地而起,旗杆刺入云层的刹那,黑风谷中心的逆气阵阵眼轰然炸开。墨色的邪冥气如决堤的浊流,顺着地脉纹路疯狂蔓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流光之地东南疆域的草木尽数枯萎,河流凝结成墨色冰棱,连日光都被染成诡异的紫灰色。
最先被邪潮吞噬的,是齐、鲁边境那座联营。营中士兵正围着篝火擦拭兵刃,忽听西侧营房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些昨夜刚编入秦军的“新秦俑”,此刻双眼燃着幽绿邪火,陶土铸就的手掌竟如精钢般锋利,正活生生撕裂同袍的咽喉。幽绿火焰顺着甲胄缝隙爬满营帐,帆布遇火便化作黑色灰烬,空气中弥漫着陶土烧焦的腥气与血肉糊味,此起彼伏的惨叫惊得营地外的灵鸟四散奔逃。
“是新秦剑,玄铁刃劈开一具傀儡的头颅,陶土碎片飞溅中,竟露出胸腔里嵌着的半截秦代兵符——那兵符上“咸阳宫制”的铭文清晰可见。“雴?这狗贼!竟用先祖兵符伪造信物,污我秦军名声!”他的怒吼还未落地,联营各处已响起嗡嗡的私语,九君之地散播的流言如毒藤般缠上人心:“我就说秦王突然亲近林亦寒不对劲,原来是想借邪俑复辟!”“听说六神流光府的密库都被他们搬空了,这是要夺整个流光之地啊!”
与此同时,披金城含光宫内,大成金君姬成刚正将聚气玉悬于殿中。那玉散发着温润的金光,丝丝缕缕的正气顺着梁柱流淌,正要注入众将体内——忽然,玉身表面爬满蛛网状的黑线,原本澄澈的金光瞬间变得浑浊。“不好!是噬灵虫!”姬成刚猛地捏碎玉块,数以万计的黑色虫豸从碎片中涌出,每只都长着针尖般的口器,却在触及他周身金气时“滋滋”化作飞灰。
可宫外的士兵就没这般幸运了。虫群顺着窗棂缝隙钻入铠甲,钻进皮肉时引发钻心的痒痛,更可怕的是,紫鸢提前布下的血符在此刻发作——猜忌如野草般疯长,有人指着身旁的同袍嘶吼:“你方才看我的眼神不对!是不是秦王派来的细作?”话音未落便挥刀砍去,更多人在剧痛与疑心病的裹挟下拔剑互砍,银甲碰撞声、惨叫声与怒骂声搅成一团,连宫门前的石狮子都被砍得遍布剑痕。
“保护金君!”林亦寒的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殿外凝成半透明的屏障,将扑来的虫群与乱兵隔绝在外。他刚稳住阵脚,却见含光宫的琉璃瓦“哗啦”碎裂,数十名暗刃司死士如蝙蝠般坠落,腕间的毒镖泛着乌青色,直指姬成刚心口。“《万兵朝宗式》!”林亦寒旋身甩掌,百道金刃凭空浮现,或如秦剑凛冽,或如吴钩刁钻,瞬间将死士绞成血雾。
余光扫过殿内水镜时,他瞳孔骤缩——水镜里,楚国王宫正燃起冲天大火,国君倒在丹墀上,胸口插着的弩箭淬着暗红色的毒液,而箭杆上赫然刻着一个“秦”字。那毒液散发的气息,分明是秦地特有的龙血草所制。
“是嫁祸!”肖小羽的赤羽千昭机关扇旋出漫天火羽,精准烧断暗刃司传信鸽的腿,“嬴浩元,快带亲卫截住北上的鹰隼!绝不能让假消息传到赵国!”可已经晚了,水镜另一侧的赵国都城外,铁骑正如潮水般冲出城门,马蹄踏碎晨露,士兵的怒吼隔着三千里都能听见:“秦军弑我盟国国君!踏平咸阳,为楚王报仇!”
黑风谷邪殿内,傀督猂魃正透过水镜冷笑,指尖的傀儡丝随着联营的混乱轻轻颤动。忽然,画面里闪过一道冰金交织的弧线——苏霖的《玺印镇邪箭》穿透尸傀梦裳的胸膛,那具他用千年邪冥气炼制的尸身瞬间崩解,梦裳残留的邪魂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不——!”傀督猂魃发出困兽般的咆哮,猛地撕开衣襟,胸口的邪冥咒印爆发出刺目红光。他周身骨骼“噼啪”作响,脊椎如蛇般拱起,头颅长出螺旋状的黑色犄角,十指化作三尺长的骨刃,原本的人形彻底被狰狞的兽态取代,口鼻中喷出的邪冥气竟能腐蚀殿内的青铜柱。“潘多拉魔盒,开!”他猩红的眼盯着地砖,一拳砸下——
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无数锁链崩断的脆响从地底传来,被封印的上古邪兽嘶吼着爬出:为首的穷奇展开遮天蔽日的骨翼,一口便咬碎旁边的山头;梼杌甩动带骨刺的尾椎,一尾巴扫断渭水支流,浊浪滔天中尽是溺亡的邪祟;还有饕餮的巨口吞吸着天地灵气,所过之处草木皆成飞灰。
“亦寒!快看天上!”苏霖的寒光皎月弓突然“嘣”地崩断,她颤抖着指向天空——逆气阵的邪冥气与兽化后的傀督猂魃产生共鸣,竟在半空凝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鬼爪,爪尖萦绕着能撕裂真气的黑风,正朝着含光宫的金顶狠狠抓去。那是要直接撕裂大成金君的护体真气,夺取他丹田内精纯的金之真气!
林亦寒望着身旁目眦欲裂的秦王——嬴蹈厉的龙纹王气因愤怒而剧烈波动,却仍死死按捺着拔剑的冲动;远处联营的火光中,昔日并肩作战的士兵正自相残杀;天空那只毁灭之爪已近在咫尺,金顶的琉璃瓦开始簌簌发抖。他忽然将镇国金印的力量尽数注入玄机偃甲,“乾”字机甲在金光中展开双翼,每片鳞甲都流转着秦俑战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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