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通往星洲的高速公路在浓重的夜色中蜿蜒,如同一条被雨水浸透的漆黑缎带。
公务车内死寂无声,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雨刮器单调地刮擦着前挡玻璃,发出令人心悸的“唰——唰——”声。
后座上,矮个子侦查员老赵死死攥着那本刚从青田县钱贵暗格里抄出来的黑色软皮笔记本,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本决定命运的册子捏碎。
旁边开车的搭档大刘,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全是汗,每一次轻微的颠簸都让他心头一跳。
“‘陈平’……”大刘喉咙发干,声音艰涩地挤出两个字,像是在确认一个令人窒息的噩梦。
老赵没有回应,只是将笔记本攥得更紧,指腹几乎要嵌进那油腻的封皮里。
他再次借着仪表盘幽微的光,低头死死盯住那关键的一页:“‘特效’渠道结算 - 陈处”。
下面罗列着几笔数额惊人的转账记录、时间、一个模糊的银行账号尾号,以及备注栏里那个如同淬毒匕首般刻下的名字——陈平!
这不是线索,这是一颗足以将整个棋局炸得粉碎、让无数人身败名裂甚至粉身碎骨的炸弹!
它出现的时机、指向的目标,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雨夜的湿气刺入肺腑。
动作没有丝毫迟疑,老赵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军用级加密拍摄设备。幽蓝的屏幕光瞬间亮起,映亮他紧绷如石刻的下颌线和眼中决绝的寒芒。
他调出高倍微距镜头,小心翼翼地对准那关键一页,调整角度、光线,确保“陈处”、“陈平”以及所有转账记录都清晰无比地定格在数字影像中。
轻微的“咔嚓”声在死寂的车厢里如同惊雷炸响。手指在加密键盘上飞快跳动,将高清照片和一条凝练到极致、却字字千钧的信息发送出去:
证物关键页。提及‘陈处’,有‘陈平’名字。证据链指向明确。正在押送。高度警戒。
信息发送成功的绿色指示灯亮起,像黑暗中一颗诡异的星。
老赵猛地合上加密设备,仿佛那幽蓝的光会引来深渊的凝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那本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黑色笔记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核弹核心。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到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关掉所有非必要车灯,保持匀速,不要超车,注意观察前后左右所有车辆动态,特别是跟车距离异常的和大货车。”
老赵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车窗外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变得更加粘稠深邃,每一盏从对面或后方掠过的车灯都像是潜伏在暗处的窥探之眼。
他身体紧贴着椅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后视镜和两侧倒车镜,不放过任何一丝光影的异常移动或车辆的刻意接近。
车轮碾压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单调而持续的沙沙声,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让他的神经绷紧到极限。这条通往星洲的路,从未如此漫长而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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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洲市委大楼,顶层保密会议室。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响,室内只点亮了椭圆会议桌中心区域几盏低瓦数的射灯,将围坐的卜皓、欧雅、苏小晴三人的脸孔映照得半明半暗。
空气凝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墙角的电子钟无声地跳动着猩红的数字。
“叮——”
欧雅放在桌面上的加密通讯器屏幕骤然亮起,伴随着一声极轻微却异常刺耳的蜂鸣。
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那小小的屏幕上。
预览信息只有一行冰冷的字:“证物关键页。提及‘陈处’,有‘陈平’名字。证据链指向明确。正在押送。高度警戒。”
苏小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向欧雅,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卜皓,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欧雅的瞳孔在信息映入眼帘的刹那剧烈收缩如针尖!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巨大的力量而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杯中的茶水剧烈地晃动起来,几滴溅落在桌面上。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骨髓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急速蹿升,直冲后脑!
饶是她身经百战,意志如钢,此刻也被这直指权力核心的名字冲击得心神剧震,几乎失态。
卜皓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就在那信息弹出的瞬间,一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尖锐如冰锥淬火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刺穿了他的太阳穴!
眼前猛地一黑,仿佛瞬间坠入无底深渊,随即炸开一片令人眩晕欲呕的混乱光斑!无数碎片化的影像以疯狂的速度闪现、重叠、扭曲、撕裂:
——一个模糊的、带着几分矜持又隐含嘲讽笑意的中年男人侧脸,与记忆中陈平的公开照片轮廓有几分相似,但更显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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