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城西C区污染治理现场临时指挥部。
这里更像一个前线堡垒。简易板房搭建的屋子里,弥漫着消毒水、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制剂混合的刺鼻气味。几盏大功率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墙上挂满的污染区域地图、工程进度表和人员部署图。中央的折叠桌上,摊开着各种报告和通讯设备,红蓝指示灯在昏暗的光线下规律地闪烁着,如同战场上的脉搏。
卜皓、王援朝(通过加密视频连接)、欧雅——这场针对星洲深层毒瘤的三位核心猎手,终于在这个弥漫着硝烟与消毒水味道的前沿阵地汇聚。
通讯器里电流声“滋啦”一响,陈锋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却字字如锤:“卜书记、王书记、欧组!录音笔内容已完全确认!是张为民本人声音,指令明确,指使杜三强非法处理有毒废渣,时间、地点、方式、后续掩盖手段,交代得一清二楚!是铁证!原件已按最高安全等级封存,正在返回途中!”
“好!”欧雅第一个出声,疲惫的眼底瞬间燃起锐利的光芒,她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的一部分。她紧接着汇报道:“刀疤已抓获!状态稳定,但很顽固。从他贴身搜出一个物理加密的微型U盘,技术组正在用最高权限尝试破解,预计还需要时间。另外,”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冷厉,“突审有突破!刀疤在压力下承认,他受张为民心腹‘黑狐’直接遥控指挥。首要任务是找到并灭口杜三强,取回‘东西’——他明确指认就是录音笔。灭口失败后,他又接到‘黑狐’的紧急指令:追杀林小雨母女,务必灭口!万幸我们的人反应够快,布控及时,才没让他得手!”
视频画面中,王援朝所在的办公室背景猛地一晃。这位以刚烈着称的老书记,须发几乎倒竖,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砰!”一声狠狠砸在红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茶杯盖都跳了起来。他双目圆睁,怒火几乎要穿透屏幕:“好!好啊!人证有了!刀疤的口供,就是指向张为民的黑手!物证也有了!录音笔就是他的催命符!指向明确,证据链初步形成!张为民!”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钻!插翅难逃!”
指挥所内的空气仿佛被王援朝的怒火点燃,连空气净化器的嗡鸣都显得格外刺耳。然而,卜皓紧握的拳头却缓缓松开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脸上没有王援朝那种雷霆般的快意,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沉的凝重。他走到视频屏幕前,目光锐利地直视着画面中的王援朝,声音低沉而清晰,像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那短暂的激昂:
“王书记,冷静!”
这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王援朝胸口起伏,强压下翻腾的怒意,但眼神依旧灼灼地盯着卜皓。
卜皓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混合的气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证据链是形成了,但要动一个省政协主席、一个在地方盘踞多年的‘大树’,程序极其复杂,阻力之大,超乎想象。这不仅仅是星洲的事,是省里,甚至牵扯京城!张为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关系网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尤其是他背后那位‘赵老’…”卜皓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无形的压力,“赵老绝不会坐视自己扶持多年的‘门面’就这样倒下。他会动用一切力量干预、拖延、甚至反扑。我们现在看到的证据,在对方庞大的能量面前,可能瞬间被扭曲、被质疑程序瑕疵、甚至被‘意外’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欧雅,最终回到王援朝的视频影像上,眼神如磐石般坚定,却也透着如履薄冰的谨慎:“王书记,我们需要的不是快意恩仇,是致命一击!一击必杀!必须确保证据链无懈可击,形成闭环,并且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之势递到足以拍板、且能顶住压力的层面。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给他翻盘的机会!我们必须有更充分的准备,承受住随之而来的滔天巨浪。”
卜皓转向欧雅,语速加快,指令明确:“欧雅,两件事是当务之急!第一,刀疤那个U盘,里面是什么?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破解!我怀疑那里面藏着张为民更深、更致命的秘密,可能是他行贿受贿的账目,也可能是更核心的犯罪证据!这很可能是我们撬动赵老那堵墙的关键支点!第二,林小雨母女,刀疤本人,还有那个正在路上的录音笔原件,以及所有可能接触核心信息的证人、技术人员,必须实施最高级别的保护!一级戒备!张为民现在就是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狗急跳墙之下,暗杀、意外、甚至制造混乱转移视线,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你的人,要像铜墙铁壁一样给我钉死!”
“明白!”欧雅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她眼中闪烁着职业的冷酷光芒,迅速拿出加密通讯器开始部署:“技术组,U盘破解优先级提到最高!调用所有资源!安保组,立刻提升林小雨母女安全屋等级,增派双倍人手,启用反监听反侦察设备!证物押运路线重新规划,启用备用方案!看守所那边,刀疤单独隔离,接触人员严格筛查,24小时监控!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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