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墙头那声嘶力竭的命令只喊出一半,便被那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彻底淹没。
厚重的朱漆宫门仿佛纸糊般向内爆裂,漫天碎木裹着铜钉和尘雾,如同暴戾的巨兽喷吐出的死亡吐息,兜头砸向门后严阵以待的禁卫军阵!
惨叫,骨裂声、兵刃坠地的刺耳锐响,瞬间在翻腾的烟尘里炸开,压过了弓箭手们绷紧的弓弦发出的呻吟。
夙柔甚至没有回头。
她全部的感官,都凝聚在脚下那具濒死的躯壳上。
那南国朝中武将像一条被扔上旱地的鱼,每一次无意识的抽搐都让颈侧那个被乌木簪贯穿的伤口涌出更多的血沫,染深了青石板冰冷的纹理。
那“嗬…嗬…”的抽气声,是他生命流逝的倒计时。
烟尘深处,一道远比暮色更凶戾的身影劈开混乱撞了出来!
那人身形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一身玄甲覆盖全身,关节处凸起狰狞的尖刺。
手中那柄门板般宽阔的巨斧,斧刃上黏稠的鲜血正滴滴答答砸落地面,每一次滴落都像敲在人心坎上的重锤。
巨斧的锋刃在昏沉的光线下,流淌着幽暗的的冷芒。
他身后,是沉默涌出的黑潮。
那些黑甲锐士如同从地狱熔岩里爬出的修罗,眼神冰冷坚硬,步伐整齐划一。
沉重的脚步声碾过碎裂的门板和残破的躯体,瞬间填满了宫门巨大的缺口,也将墙头上那些惊骇僵硬的弓箭手彻底淹没在死亡的阴影里。
为首的重甲战将,那双藏在面甲深处的眼睛,鹰隼般掠过墙头瞬间哑火的弓箭手,扫过满地狼藉的禁卫尸骸。
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钉在了夙柔身上。
更确切地说,钉在她那只染血的右手上。
夙柔缓缓地直起身。
脚下武将最后一下剧烈的痉挛后,彻底不动了,只有颈侧的血还在缓慢地洇开。
她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沾满粘稠鲜血的手指上。
那血还是温热的,带着浓重的铁锈腥气。
她嫌恶地蹙了一下眉尖,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心头猛跳的动作。
她伸出左手,随意地扯下自己束发的素色发带。
如瀑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在暮色微风中散开一缕。
接着,她竟俯下身,就在那具还温热的尸体上,用那武将肩甲下相对干净的衣料,仔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起自己右手的血污。
动作从容,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仿佛不是在死人身上揩拭,而是在一方上好的丝帕上拂去微尘。
血污渐去,露出她手指原本的纤细白皙。
然后,她弯腰,从死人脖颈上,稳稳地拔出了那支乌木簪。
簪身被血浸透了大半,古朴的木色染成了暗红,尖端兀自滴落着粘稠的血珠。
她看也没看,手腕轻轻一抖,甩落几滴血珠,随即抬手,五指灵活地穿梭在散落的发丝间,几下盘绕,那支染血的乌木簪便重新稳稳地插回了发髻。
暗红的簪子衬着鸦青的发丝,在暮色里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做完这一切,夙柔才终于抬眼,目光投向几步之外,那个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重甲战将。
她向前走去,素色的衣袂拂过地上蜿蜒的血泊,却片尘不染。
一直走到那重甲战将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冰冷铁甲的距离。
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新杀过人的浓烈血气,混合着铁甲缝隙里渗出的汗味。
夙柔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向那张覆盖着狰狞面甲的脸。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看着一件冰冷的器物。
然后,她抬起了刚刚擦拭干净的右手。
那曾沾染鲜血的手指,此刻白皙纤细。
她伸出食指,在对方胸前那冰冷坚硬的玄甲上,由上至下,蹭了一下。
“嗤——”
指尖刮过粗粝的甲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指尖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末血痕,就这样,被涂抹在了那幽暗冰冷的胸甲上,留下了一道刺目无比的红痕。
“又一个送死的?”夙柔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的战场,“宫门破了。”
她的目光越过夙迟那如渊峙岳般的身躯,投向宫门后那条幽深仿佛通向无间地狱的宫道。
暮色在这里似乎更沉,沉得如同凝固的血块。
“路,”她唇边勾起一丝弧度,“让开。”
空气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沉重得令人窒息。
墙头上幸存的弓箭手们手指僵硬地扣着弓弦,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却无人敢动弹分毫。
黑甲锐士们如同冰冷的礁石,沉默地切割着空间,每一个动作都蓄满力量,只需一个信号便能掀起滔天血浪。
对方,那铁塔般的身影纹丝不动。
面甲下,那双眼睛如同深渊中的寒星,锐利得几乎要刺穿夙柔平静的表象。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她脸上,而是缓缓下移,再次落到她那只刚刚蹭过他胸甲的手上。
那指尖残留的浅淡红痕,仿佛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线。
巨斧斧柄上那只覆着铁甲的手,指关节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骤然收紧,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斧刃上未干的血珠,因这细微的震动,“啪嗒”一声,砸落在染血的青石板上,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个呼吸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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