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榜张贴第三日,晨曦初透,陈府朱门刚启,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青布小轿悄停阶前,轿帘轻掀,缓步走下的女子身披素色斗篷,兜帽掩去大半容颜,唯露一截线条清瘦的下颌。她未等门房通报,便径直上前,声音清冷道:“烦请通报,小女子有解陈大将军之毒的药方。”
门房见她孤身一人,身着朴素却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匆匆入内禀报。不多时,管家陈安亲自迎出,他瞧着这女子身影似曾相识,却因兜帽遮掩,并未瞧得真切。他面带疑色,依礼将人请入正厅。
陆言卿刚在紫檀木椅上坐定,便抬手褪下兜帽,露出一张素净却难掩俏丽的脸庞。后堂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肖玉凤扶着丫鬟的手快步进来,鬓边珠钗因急行微微晃动,目光直直落在陆言卿脸上,带着审视与疑惑。
陆言卿从容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此乃莲心散的解药。”
肖玉凤闻言,眸光骤然一紧,缓缓眯起眼,语气带着几分警惕:“皇榜之上只言明我儿中了奇毒,并未提及莲心散三字,陆娘子是如何知晓的?”
陆言卿唇边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似有若无:“皇榜言明求海蛇胆与金胆,这两味药材确能压制莲心散的毒性,却无法根除,顶多保得一时无虞。而我这瓶中解药,却能让大将军药到病除,再无后患。”
肖玉凤听罢,缓缓在主位坐下,指尖轻叩着桌面,沉吟片刻后问道:“若陆娘子的解药当真有效,陈府自会感激不尽,只是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陆言卿摩挲着冰凉的瓷瓶,指尖微微用力,抬眼时目光清亮而坚定:“我不要荣华富贵,只求陈府能帮我脱离教坊司,脱去这身贱籍。”
肖玉凤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沉默片刻后说道:“教坊司隶属礼部,脱籍之事需皇上亲批才行。不过陆娘子放心,只要解药能救回我儿,我便让长宁郡主入宫求皇上恩准,助你脱离教坊司,定不食言。”
陆言卿却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喙:“此事关系重大,我需亲耳听长宁郡主应下,才会交出解药。”
肖玉凤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郡主昨日为求金胆,在宫中奔波一日,已是劳累过度动了胎气,此刻正卧床静养,实在不便见客。我乃郡主婆母,说的话自然作数,陆娘子不必多疑。”
陆言卿闻言,缓缓起身,将青瓷瓶重新纳入袖中,敛衽一礼:“既然今日见不到郡主,那我便告退了。” 说罢转身便要向外走。
“站住!” 肖玉凤望着她决绝的背影,银牙暗咬,终是沉声道,“你且随我来。”
穿过几重回廊,到了春和院。院内静悄悄的。东厢房里,药香袅袅,长宁郡主赵予娴正半卧在铺着锦缎软垫的软榻上,由贴身丫鬟珍珠伺候着喝药。见肖玉凤竟带着陆言卿进来,她放下药碗,秀眉微蹙,疑惑道:“母亲怎把外人带进院里了?”
陆言卿不等肖玉凤开口,上前一步盈盈福身,语气不卑不亢:“奴家有莲心散的解药。只是有一不情之请,需得郡主应允 —— 还望郡主相助,让奴家脱离教坊司,脱去贱籍。郡主若肯应下,这解药便即刻奉上。”
赵予娴听闻 “莲心散解药” 五字,心头猛地一跳,竟不顾身孕,猛地从软榻上一跃而起,唬得一旁的珍珠连忙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急道:“郡主仔细身子!”
肖玉凤也吓得按住心口,连连叹气:“我的小祖宗,你怀着身孕呢,这般毛躁,若是伤了腹中孩儿可如何是好!”
赵予娴却全然顾不上这些,一把抓住陆言卿的手腕,眼中满是急切:“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莲心散的解药?”
陆言卿感受着她掌心的微凉与颤抖,缓缓点头,声音清晰而笃定:“自然是真的。原广宁侯府的府医卢大夫,其父毕生钻研毒理,这莲心散便是他亲手研制的。既能配出毒药,解药自也少不了。从前父亲让我们随身带着这些物件,本是为了防备不测、用以保命的,只是眼下,能离开教坊司,才是最要紧的事。”
赵予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重重点头道:“只要能救昭郎,莫说为你入宫说项,便是更难的事,我也应下。” 说罢,她抬手拔下头上一根累丝嵌宝金钗,递向陆言卿,眸光恳切:“这金钗你且收下,权当信物,本宫向来说一不二。”
陆言卿接过金钗,指尖摩挲着钗上精巧的花纹,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转瞬即逝。她将青瓷瓶递与赵予娴,语调悠悠:“那便静候郡主佳音了,奴家告退。”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原来是维君已在廊下听了半晌,将陆言卿的来意听得真切。她端着一碟怡人坊的精致点心推门而入,径直放在桌上,目光在陆言卿与那瓷瓶间转了一圈,快步上前拉住正欲出门的陆言卿,语气冷冽:“你且在这等着。我二哥若当真醒了,陈府上下自然对你感激不尽;可若他醒不来,我自要将你送官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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