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川的思绪仍如蛛网般胶着在玄铁门后那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靴筒中卷得紧实的羊皮纸边缘。
粗糙的麻纤维混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痂,在掌心硌出细碎的痒意,仿佛有无数只细小的血蛭正顺着毛孔往皮肉里钻。
那纸上用朱砂勾勒的血蛭王驯养阵图在脑海中反复推演——九道金环的虫体盘踞在阵眼,每个符文的转折处都透着令人齿冷的残忍。
排水口内壁的湿滑苔藓蹭着他的肘部,带着地牢特有的腥甜与霉味。那气味复杂得令人作呕:新鲜血液的铁锈气混着陈年腐肉的酸馊,硫磺与血蛭黏液的刺鼻味缠绕着未燃尽的艾草香,像无数只无形的手顺着衣领往里钻。
他下意识抿紧唇角,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线,眼神沉如深潭,倒映着通道深处火把摇曳的微光。指尖在膝盖上的甲胄碎片上轻轻敲击。
“哗啦——”
铁器刮擦地面的锐响陡然撕裂沉寂,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猛地锯在紧绷的神经上。
顾百川的脊背瞬间绷紧如满月弓弦,耳尖捕捉到两道截然不同的脚步声:左侧那道沉重拖沓,靴底与青石板碰撞的闷响中带着明显的瘸痕,应是靴底磨穿的老兵;右侧那道急促轻飘,步幅忽大忽小,显然是刚入伍的新兵。还没等他缩回头,两道摇曳的火把光已如毒蛇吐信,猝不及防地刺破通道深处的浓黑。
橙红色的光瀑精准浇在他探出排水口的半张脸上,鼻梁处凝结的冰碴在火光中折射出细碎的金芒,将眉骨投下的阴影拉得狭长如刀。
顾百川的睫毛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如针,映出三丈外岔路口那两个灰甲身影——矮个士兵的眉骨因警惕高高耸起,甲胄胸前的狼头纹章被火把照得獠牙毕露,狼眼处的鎏金在阴影中泛着嗜血的光;高个士兵的喉结正卡在粗布领口下滚动,嘴唇掀开的弧度刚够吐出半个音节,下颌处的刀疤因紧张而抽搐。
“有……”高个士兵的声音刚起了个头,顾百川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暴起!
青蓝色灵力骤然从周身炸开,衣袂翻飞间带起的气旋在地面卷起漩涡,血蛭残壳与冰碴被绞成细碎的雾。
他左脸绷紧的线条透着决绝,颧骨处的旧伤因灵力激荡而微微发烫,此刻仿佛还能感受到紫黑灵火灼烧皮肉的痛感。
左手并指如刀,指尖灵力锐芒划破空气时发出“咻”的轻啸,指节因聚力泛出青白,精准点向矮个士兵即将张开的喉结——那处凹陷是人体灵力流转的死穴,皮下三寸便是气海穴,恰似未设防的城防缺口。
“呃!”
巡逻兵的喊声被死死卡在喉咙里,脖颈处瞬间凝出半寸厚的冰壳,青蓝灵力顺着血管如寒流窜涌,冻结了他胸腔里即将破口的嘶吼。
顾百川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长矛只抬起半寸,矛尖的倒钩还没来得及闪起寒光,已错身至其右侧。
右掌如铁铸般按向腰侧灵穴,掌根因发力微微泛白,七品灵力穿透甲胄缝隙的刹那,他清晰看见那士兵的瞳孔骤然缩成豆大,四肢如断弦的木偶般软垂,嘴角溢出的血沫在落地前就被冻成暗红的冰晶,粘在青石板上像一粒粒凝固的血泪。
几乎在同一瞬,高个巡逻兵的长矛带着紫黑色灵力刺来,矛尖倒钩闪烁着幽绿的毒光——那是浸泡过血蛭毒液的特制兵器,光是划破皮肉就能让灵力紊乱。
顾百川眉峰微蹙,左臂肌肉陡然膨胀如铁,青蓝灵力在肩甲凝成半尺厚的冰盾,“铛”的脆响中,冰屑飞溅如星。
他借势右肩微沉卸力,盾面蛛网般的裂痕中,右手斩魂剑“嗡”的一声破鞘而出,剑身上“斩魂”二字爆起刺目的血光,映得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红。
青蓝剑芒如瀑布倾泻,顺着矛杆蜿蜒滑向敌方面门,空气被剑刃撕裂的锐响,盖过了通道深处滴水的回音。
那士兵慌忙后仰,头盔撞在石壁发出“咚”的闷响,额前的碎发被震得飞起。顾百川却突然勾唇冷笑,手腕翻转如电,剑芒陡然折转,像毒蛇吐信般贴着对方脖颈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弧。
一道猩红的血线喷涌而出的瞬间,他左掌虚按,青蓝灵力如无形的罩子落下,连血珠坠地都被凝成剔透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只发出“嗒”的轻响,轻得不如一只血蛭爬过的动静。
高个士兵的身体僵在原地,喉咙里汩汩的冒泡声被完全封锁,只有眼球还在疯狂转动,映出顾百川收剑回鞘的身影,那眼神里的惊恐,像被瞬间冻结的海啸。
两息之间,两名巡逻兵已悄无声息地软倒。顾百川探手如电,按住他们下坠的尸体,掌心溢出的青蓝灵力如绸缎般包裹住甲胄,避免金属碰撞发出半点杂音。
他垂眸看着两人瞳孔中凝固的惊恐,指尖微动,将他们腰间的铜铃震成齑粉——那些泛着铜绿的碎末簌簌落在地,混着血蛭残壳再也辨不出原样。
灵力收敛的刹那,周遭重归死寂,唯有他肩甲处灵力碰撞留下的白霜,在火把摇曳的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宛如未散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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