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在船板上醒来时,额头还沾着阴阳林的桃瓣。昨夜靠岸后他往林子里钻,想看看太爷爷栽的双生树,结果刚摸到树干就天旋地转,再睁眼已躺在草屋的竹床上,旧罗盘压在胸口,盘心的阴阳鱼转得比往常快,像在催促什么。
“你可算醒了。” 苏阿瑶端着药碗进来,银镯子撞得碗沿叮当响,“守林子的张大爷说看见你往树洞里钻,进去就没动静,拽出来时手里还攥着把新抽的枝桠,上面的芽眼正往外冒清浊二气呢。”
枝桠被插在窗台上的陶罐里,此刻已长出三寸高,左半边的叶子是罗盘纹路,右半边凝着层露水,碰一下竟显形出个迷你的灵狐虚影。林砚之刚要伸手去碰,太阳穴突然突突跳,眼前的草屋开始扭曲,竹床的纹路变成地脉渠的走向,连苏阿瑶的脸都在慢慢模糊,“我好像…… 又要进去了。”
意识沉下去的瞬间,他正站在阴阳林的最深处。双生树的树干裂开道缝,里面渗出的光裹着股熟悉的气息 —— 是太爷爷的罗盘味混着太奶奶的生门露水香,惊得周围的花突然齐齐转向,花瓣组成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往树洞里吸。
“别怕,是地脉在教你东西。” 树洞里传来两个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贴在耳边说。林砚之抬头看见树心的阴影里,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男的举着块发光的罗盘,女的银冠在光里闪,灵狐虚影绕着他的手腕转圈,两人的脚下踩着层厚厚的桃花瓣,瓣上的纹路正在组成奇怪的符号,“这是阴阳十二门诀,当年我们也是在这儿学会的。”
男影举起罗盘往空中一抛,盘心的阴阳鱼里飞出十二道光,在树洞壁上组成十二个门形:休门是罗盘,生门是灵狐,伤门是狼头…… 每个门里都有团雾,雾里显形出八族后人运用族器的画面:杜门的沙小子用定沙珠挡洪水,惊门的李丫头画符镇邪祟,“十二门相生相克,得记住哪个门该配哪个族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太爷爷在祠堂训话时的调子,“比如休门配罗盘主守,生门配灵狐主疗,伤门配狼头主攻,乱了顺序,地脉气就会逆。”
女影的灵狐虚影突然钻进休门的光里,生门露水在壁上画了个苗疆符。符印亮起的瞬间,林砚之的掌心突然发烫,双生鱼印记正在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个小小的 “休” 字,“这是门印。” 她的声音带着生门露水的甜,像太奶奶哄苗疆娃娃时的语气,“有了它,你能调动休门的地气,就像当年小默能让罗盘自己飞一样。”
树洞里突然震动,十二道光组成的门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凝成个巨大的太极。男影往太极中心扔了块归墟核的边角料,核片落地就长出根须,往每个门里钻,“永镇阵不是死阵,得靠十二门的气推着转。” 他的身影在光里晃了晃,显形出更清晰的轮廓,眉眼竟和林砚之有七分像,“秦无道残念蚀核,就是想让门与门之间断了联系,你得把根须重新接起来。”
林砚之刚要伸手去碰根须,女影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灵狐虚影往他手心里吐了点露水,他的指尖突然能看见气的流动:休门的光里混着点黑气,是秦无道的残念在往里钻,生门的光有些暗淡,灵狐虚影在里面打盹,“得用双生血激活生门,让它的气顺着根须流进休门。” 她的银冠往他额头一靠,“就像当年我和小默做的那样,你的血引气,我的血净化,缺一不可。”
双生血滴在太极中心的瞬间,根须突然疯长,将十二门牢牢连在一起。被黑气蚀过的休门开始发亮,生门的灵狐虚影醒过来,往每个门里窜,所过之处的光都变得更亮,“这才是十二门该有的样子。” 男影举着的罗盘突然飞向林砚之,盘心的阴阳鱼与他掌心的 “休” 字完美重合,“记住口诀:阴阳相济,十二门启,八族同心,地脉永寂。”
“寂不是死,是平衡。” 女影往他兜里塞了片桃叶,叶纹里的清浊二气正在流动,“就像这桃林,花开就有花落,门开就有门合,别想着让哪个门永远亮着,那会把地脉憋坏的。” 她的灵狐虚影突然钻进桃叶,“快醒吧,苏丫头在叫你,门印刚显形,得让她看看生门的印是不是也亮了。”
林砚之猛地睁开眼,草屋的竹床咯吱响,苏阿瑶正举着他的手在看,掌心的 “休” 字还在发光。她突然把自己的手凑过来,手腕内侧也有个小小的 “生” 字,是刚才喂药时突然冒出来的,“我就说刚才手心发烫!” 她的银镯子撞响了窗台上的陶罐,“阿爷的笔记说过,双生门印百年才显一次,显了就说明咱们能像太爷爷他们那样,合力调动十二门的气了!”
旧罗盘突然从胸口飞出,在半空转得像个陀螺。盘心的阴阳鱼里,“休” 字正在闪烁,与林砚之掌心的印产生共鸣,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草屋的竹缝里渗出清浊二气,往罗盘里钻,“是休门自启了!” 林砚之突然抓住苏阿瑶的手,“梦里太爷爷说十二门相生相克,休门开了,生门也该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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