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冬雪落下,整个西京变成了银装素裹。
皇城门口的积雪,历经早朝人来人往践踏,已经变成一小摊污水,路过的人都步步稳踏,唯恐滑倒在地,弄脏了身上的衣裳。
宋灵淑回到书院才两天,陈御史就派人传话,说御史台有件案子,正抽不开人手去调查……
顶着薛绮和崔媖娘,还有书院同窗羡慕的目光,她一早就来了皇城,正好赶在早朝结束。
近几日忙着温习功课,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也不知有什么事发生。之前交代拔也羿盯着康国使臣也没消息传来,她预估这个案子应该不是什么大案。
她一进御史台内,迎面就撞上了谢九万,她略一拱手当作打了声招呼,没想到谢九万却停了下来。
谢九万嘴角勾起,近前开口说:“听陈御史说你想帮着查案?元日将至,御史台同僚们都盼着元日假,里里外外忙着复核,你既然要来,可不能推辞走人……”
宋灵淑怪异地看了一眼谢九万,这话怎么像在害怕她会推脱,莫非是什么很难的案子。
“是我主动向陈御史提出,自然不会推脱。”
谢九万不再说话,流露出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咧着嘴悠然而去。
连御史台老油条都不想管的案子,到底有多棘手?
更难的案子她都接手过,连荣国公府她都不怕,还有什么比这更容易得罪人?
……
房内,陈御史将大理寺提交上来的案子大致说了一遍。
宋灵淑听到黄颇之名时,突然觉得有点耳熟。她回想了一阵,才想起几天前,在明玉楼内,那个译者正是这个鸿胪寺丞黄颇举荐。
这么巧,才几天时间,黄颇就死了……
真是黄颇贪污受贿,被人叫到荒庙暗杀?
怎么听着有几分怪异,就算黄颇贪污了鸿胪寺的对外招待款项,谁会跳出来奋起杀人,不该向鸿胪寺卿揭发吗?
贪污未查明,很快又有人送上密信,直言黄颇是被工部司郎中侯谨,派手下花郎君所杀,贪污证据是伪造,实为隐瞒他杀人的事迹……
据鸿胪寺其他官吏所言,黄颇与侯谨豪无交集,从未听他提起过。
两封信都未记名,不知是何人送来,对黄颇之死各执一词。
涉及官员之间的案子,又与贪污有关,大理寺直接提交到御史台,也未来得及向细细询问细节。
陈御史见宋灵淑一脸凝思,语气和缓道:“黄颇死因是被人用利器杀死,尸体在南市外的一个荒庙附近被人发现,你需查明黄颇贪污是否属实,
与工部司郎中侯谨是否有关,再查一查黄颇近期与谁见面,那个花郎君是什么身份,基本就能确定凶手是何人……”
“是,下官明白!”她虽不认可陈御史的推断,在没看完案卷时,暂且不反驳。
陈御史微笑点头,“再有几日就是元日,这段时间都很忙,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大理寺协助。”
意思是御史台内很忙,查不出凶手就丢回大理寺,御史台只需要弄明白黄颇是否贪污公款,与侯谨之间有何关系便好。
宋灵淑应声,拿着案卷离开了房间。
她出来的时候,在外的御史几乎都投来目光,但她满脑子都在想黄颇的死因,根本没功夫关注其他人,也就没看见这些人眼中的幸灾乐祸。
她进了单独的房间,将案卷细细看完,眼里迷惑更深。
黄颇自小家境不好,凭借才识过人,被举荐入洛阳丽正书院,之后一举登科入仕。但因其性子呆板执拗,并未结交到有权势之人帮扶,被分派到偏远之地任官十年。
好不容易调回西京,又被分派到鸿胪寺这样的闲差衙门,虽官升了一级,却也没多大前途。
鸿胪寺有时需要协调各部,八面玲珑性子的人才混得开,可想而知,这位黄寺丞不会与人好处,有多不受待见。
但他虽性子呆板,做事却极为稳健,久而久之,鸿胪寺内部的人也渐渐能与之相处。
就这样性子的黄颇,却莫死在破庙外,被人揭发贪污数百两银,又有人将凶手指向这毫无交集的工部司郎中。
对比黄颇,侯谨虽出身乡野,却有颗玲珑心思,四处结交到不少人,入仕后直接就在京中任官,在无甚功绩的情况下,一路做到了工部司郎中。
她怎么看着,侯谨更该在鸿胪寺这样的衙门,而黄颇性子更适合古板的工部。
联想到前几日在明玉楼碰见康国使臣,她觉得这个黄颇贪污公款一事并不简单,得去找拔也羿问个清楚才行。
……
宋灵淑出了御史台,直接前往鸿胪寺。
鸿胪寺在皇城最角落,临近外面的使臣驿馆,往来的官吏并不多,偶尔碰上他国来访,才会忙碌几日。
宋灵淑进了衙署,小吏投来好奇的目光,直到看到符牌时恍然大悟。
她在内厅等了半个时辰,拔也羿才哈欠连天地进来,不是从衙署内出来,而是从门外进来。
想也知道,拔也羿不会按时辰点卯上值,行为松散至极,如果不是有特殊身份,怕是早被台院御史的口水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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