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急了,谢清和才与陈永星相视一笑,他用脚踢开了被古丛兰砸得稀碎的桌椅残骸,走到了陈永星的尚书座位上面坐下来。
陈永星也非常配合,他知道这可不是与谢清和争官位大小的时候,只单靠他这礼部尚书的职位,根本压不下那个北梁使臣如日中天的凌人气焰。
必须要摆出谢清和的亲王身份,才能对这个夜郎自大的北梁人有所威慑。
谢清和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的对古丛兰说道:“古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呢?您好不容易来我们大晋一趟,就只谈国事多么无趣呀,这人若只如弦上待发的弓箭,绷得紧紧的,人生就毫无乐趣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大晋虽然比不得北梁兵马强壮,但风花雪月,锦绣江南可不是浪得虚名哦。这西湖龙井,我恍惚听到刚才古大人似是对此颇有微词。殊不知人生如茶,千般滋味,万般回味,都浓缩在了小小的一杯茶水里面。古大人若是连杯茶都品不明白,那又如何就能谈明白所谓的国家大事呢?”
古丛兰被他噎得非常不顺气,奈何现在的形势已经反过来了。
是他得求着谢清和说服谢骏先答应北梁皇帝的要求。若是不如此,他这个看似风光的使臣大人回国就再也风光不了啦。
心头千万个不服,但他语气还是不由得软了下来,“既如此,本使再喝一杯西湖龙井就是。”
谢清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古大人这样给本王面子,本王自然也不会拂了大人的友好之意。”
古丛兰心头狂喜,“那这样说来,荣兴王是愿意替本使向贵国陛下说情了?”
“这件事,本王只能尽力一试,毕竟陛下回复北梁的国书都已经拟写完成。君无戏言,还是得看你们陛下的诚意。只有你们陛下答应解决我们大晋的燃眉之急,此事才能真正的落地实行。”
谢清和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神色。
古丛兰一听又泄了气,“看来我们之间也没啥好谈的了。这件事情,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我们陛下定是不会同意的。两位陛下一旦僵持,都不同意的话,那就成了一个死局。本使空忙活一场,依然避免不了被罢黜的命运呀。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日回北梁,早点解脱呢。”
此语正中谢清和下怀,他巴不得古丛兰直接滚回北梁,这件事就此揭过,也省得还要大晋出钱出力,浪费民脂民膏。
就为了他们北梁的面子,害得自己的亲妹声名狼藉,这种傻事,换谁都是不愿去做的嘛。
“古大人如有此意,本王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知古大人打算何时启程呢?”
古丛兰原本也只是顺嘴发个牢骚,心底里其实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打道回府。听得谢清和这么希望他回去,一时之间心肠千回百转,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耍赖道:“本使也就是发个小牢骚,真要是这样回去了,陛下如果知道我什么都还未尽力一试,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只怕是要牵连九族呢。王爷您也不希望我就这样死了吧?”
谢清和心下好笑,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古丛兰与他两人多次相互试探,他就知道古丛兰肯定不愿意无功而返,就像他与谢骏先也不愿意空手而归一样。
“是了,知我者,古大人也。说句实话,陛下与本王都不希望古大人就这样回去。毕竟若真如你们所说,家妹的行踪飘渺,我们也希望能早日找到她,这样才能从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者,北梁和大晋现在仍然是秦晋之好,就这样撕破脸面,恐怕亦不是两国陛下想要看到的。所以,古大人,本王有一桩交易,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趣了解?”
古丛兰一听,心头还真来了劲儿,“哦?请王爷明示。”
谢清和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北梁皇帝的要求,实在太强人所难。本王有个折中之法,既能让贵国陛下答应,也能令古大人不受此事牵连。这个办法就是,大晋帮助北梁在三国边境内加强兵士巡营,大晋原本是想独善其身的,奈何北梁与南周争霸,大晋不得不择良木而栖息。我们既然已经将公主和亲去了北梁,那么在南周看来,大晋早已同北梁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所以,今时今日我们陛下的请求也在情理之中,北梁只有将大晋列为永久军事同盟,永不对大晋刀兵相向。两国才有可能一直相安无事。军事同盟这才是两国之间最根本的情谊支撑。远比家妹与贵国王爷的联姻关系更为可靠。毕竟,端昭王并非贵国陛下的皇子,只是侄子。所谓的联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你们陛下拉拢安抚定国武将贵胄的手段,就算没有家妹,也会有别国的其它公主、郡主。而军事联系就不一样了,北梁和大晋,同为汉人所建立,虽然一南一北,可风俗、文化、习性都是相近的。那南周却不一样,游牧之野蛮人所建立,又远居在干燥荒凉的西北大漠,自然与我们两国是格格不入。于情于理,大晋都应该与北梁同心同德才是。相信古大人也深知这个道理,只要古大人助本王在贵国皇帝面前阐述明白这个想法,本王保证在家妹的问题上,绝不会令古大人一无所获。如何?”
古丛兰原先还一脸颓色,这下仿佛有了主心骨,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极为少见的给谢清和拱手作揖道:“王爷快人快语,若王爷真能让本使对国内有个交代,这桩交易本使又怎能不答应呢?”
“好”,谢清和亦是从尚书座位上站起,“古大人既是答应了,那就先别在这里候着了,请随本王还有陈尚书一起进入议事厅商议吧。”
古丛兰点了点头,抬脚就随着谢清和、陈永星往后面去了。
一场异常激烈的国事纠纷,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
但是谢清和心里却是有别的打算,此次交易,只是麻痹古丛兰和北梁的逢场作戏,他当然不可能让亲妹妹真的就这样落到古丛兰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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