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我不是仙人。”
景年的声音如冻结湖面般平滑,斩断折枝最后的妄想。
他环顾霉味弥漫的破屋,语气漠然:
“你那些悲惨破事,哭天抢地也没用,我也没法帮你什么。但请你记住——”
他俯视禁锢如羔羊的折枝,锐利的眼神刺入她死寂的灵魂,
“你欠我6000万贝币,别想一死了之。”
他精准捕捉到折枝眼底死灰般的空洞,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
“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想逃跑或是想自杀……我就把你扔回债主堆里,让他们好好招待你,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缓语速,每个音节都淬着寒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
折枝的抽噎声,戛然而止。她泪眼模糊地抬起那张沾满灰尘的脸蛋,透过起雾的镜片,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怯懦,小声纠正:
“是5843万贝币……”
“我说6000万就是6000万!”
景年粗暴地打断她,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居高临下的掌控,
“你要是再啰嗦,利息翻倍!”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威势,狠狠砸在折枝早已脆弱不堪的心上。
“……知……知道了。”
折枝垂首低语,散乱的马尾失去支撑,软塌塌地滑落肩头,沾满污渍的发丝,黏在她灰败得毫无生气的脸颊上。她的声音空洞、干涩,似墓穴中的回音:
“我会尽快还的……”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带着一种行尸走肉般的枯槁。
景年收回目光,指尖微动,撤去禁锢。
“噗通!”
支撑消失,折枝的身体如软泥般彻底瘫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粗糙的泥地,发出闷响。她蜷缩不动,呼吸微弱近乎断绝,如同一具被命运彻底抛弃的空壳。
阿莱死了,仙人描述的未来并不存在,活下去的信念渐渐消失……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沉入黑暗,或许才是解脱。
“你跟我来。”
景年冷不丁地丢下一句话。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无形力量,托起地上的“空壳”。
纯净白芒骤然亮起,将两人吞噬。
光影扭曲间,两人出现在新的环境。视野清晰时,折枝发觉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霉味的泥土腥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雨后森林独有的草木甘甜气息。湿润空气裹挟着蓬勃的生命力,猛地灌入鼻腔,震得她绝望麻木的神经微微一跳。
她踉跄站稳,茫然环顾。
脚下草地柔软,细长叶尖凝结着晶莹的露珠,从顶端流淌而下,在温暖柔和的光芒下,闪烁着细碎钻石般的光泽。头顶天空是澄澈到极致的蔚蓝,纯净无瑕,没有灼热太阳,只有均匀洒落的舒适暖光。
极目远眺,青翠欲滴的山峦在流动薄雾中若隐若现,轮廓柔和神秘。清甜微风拂过,带着不知名的花草芬芳,调皮撩起她额前凌乱的棕色发丝,带来一丝真实的痒意。
她下意识抬手,抚摸脸颊、手臂。摔倒时的污渍与擦伤,尽数消失,皮肤光洁如初。
“这是哪里?”
折枝声音困惑,带着些许虚弱。环境突兀转换,过分干净的新生感让她无所适从,如同从一个噩梦跌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你可以理解为‘画中世界’,只不过我这‘画布’,比你画出来的要真实得多。”
几步开外,景年的声音平静无波。他所提及的「画中世界」,曾是折枝引以为傲、又将之摒弃的共鸣能力,那是能使画作变得无比真实动人的能力。
“好的……”
折枝垂眼,低声应答。她不追问这个世界的真实与虚幻,她早已心如死灰。唯一目标,是还清景年的巨债,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让疲惫的躯壳彻底归于尘埃,结束这不幸的一生。
“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还钱?”
景年踱步到爬满藤蔓的白玉凉亭下,石桌凭空出现一套温润的白玉茶具,壶嘴袅袅升起白雾,逸散出清雅沁人的茶香。他声音平静闲适,似乎毫不察觉折枝那深入骨髓的求死之念。
折枝沉默跟上前去,站在亭外,看着精美茶具,眼神空洞无波。
半晌,她轻启唇瓣,用毫无起伏的声调回答:
“我可以用共鸣能力作画,让每一幅画作都能引人入胜、扣人心弦。你把它高价卖掉,能值不少钱。”
她不再是那个为追求艺术的纯粹性,而坚持摒弃共鸣能力作画的少女。阿莱不在,没人欣赏她的坚持。她早已抛弃原则,让作品染上铜臭,换取生存还债资本,是她唯一“正确”的选择。
尊严?艺术?在6000万巨债面前,一文不值。她失去一切值得留恋之物,失去守护心中净土的力气。
“哦?”
景年执起小巧白玉杯,轻啜一口碧绿茶水,尾音上扬,带着玩味与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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