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青石村的枯井边缘凝着霜。
星辰剑尖垂地,一缕黑血顺着剑脊滑落,在石缝间渗入,瞬间被某种无形之力吸尽。
井口裂纹深处,那抹紫芒已彻底熄灭,如同从未存在过。
倩儿站在井边,莲心引杖尖轻点地面。
粉金光晕如涟漪扩散,渗入土层。
片刻后,光波回流,映出地下空腔的轮廓——
再无活物气息。
“清了。”她低声说。
贝贝从她袖口探出头,耳朵抖了两下,鼻尖微抽。
它跃至井沿,前爪按在焦黑的石砖上,忽然龇牙,发出一声短促低鸣。
随即又安静下来,转头蹭了蹭倩儿的手腕。
乐天靠在村口歪斜的木牌旁,千机匣收进袖中。
他抹了把脸,咧嘴笑道:“这次可真是踩到狗屎运了,刚清完妖,天上就飘红绸。”
众人抬头。
只见东南天际,数道流光划破云层,每一道都拖着赤金丝线,如织锦般在空中交织。
丝线尽头,悬着一枚玉符,其上刻着宗门婚典印信,正缓缓降落。
玉符落于星辰掌心,温润生光。
他凝视片刻,抬眼望向倩儿。
她也正看着他,唇角微扬,眼里映着初升的日色。
半日后,天衍宗山门大开。
九重云阶铺满霞光琉璃,自山脚直通主峰。
阶旁植满千瓣玉兰,花瓣随风轻旋,每一瓣都嵌着微型符阵,落地即化作一道祝福咒文,浮空流转。
宾客自四海而来。
飞舟列队悬于云海,仙乐自虚空中响起,非丝非竹,乃是由百名乐修以灵力共振所奏的《合卺天音》。
主殿前,一座由整块月魄晶雕成的拱门矗立中央。
门楣刻着“双星映道”四字,笔锋流转间,隐隐有星轨浮现。
乐天穿着崭新的赤纹锦袍,手里捧着一对鎏金礼匣,蹦跳着穿过人群。“让一让!新郎官的冠缨要掉了!”他嚷着,却被一名执事弟子拦住。
“你这礼匣得走东侧通道,不能从正门进。”
“哎?我这不是给星辰送东西吗?”
“规矩如此,伴郎不得携礼直入主仪场。”
乐天撇嘴,正要争辩,贝贝突然从他领口钻出,前爪一拍礼匣,耳环裂纹中溢出一缕银光。
礼匣自动开启,露出内里两枚玉簪——
一为星纹缠绕,一为蝶影翩跹。
执事弟子见状,连忙躬身:“原来是‘心契双簪’,请。”
贝贝得意地晃了晃耳朵,缩回乐天怀里。
主殿内,星辰立于镜前。银丝长袍缀满星砂,随呼吸微闪。
他伸手抚过腰间剑柄,指尖一顿。
那剑鞘上,原本刻着“破军”二字,此刻已被一道新纹路覆盖——
一只振翅欲飞的蝶影,由极细的金线勾勒,与他衣袍上的星纹遥相呼应。
门外传来轻叩。
“可以进来了吗?”倩儿的声音。
星辰转身,门扉无声开启。
她站在光中,素白广袖裙裾曳地,裙摆绣着流动的星河图。
发间未戴繁饰,只插着那枚蝶影玉簪,簪尾垂下一串细铃,随步轻响。
两人相视,未语。
贝贝从乐天肩头跃下,蹦到供桌前,用爪子拨开香炉盖。
炉中燃着的并非寻常檀香,而是一撮银灰色粉末,袅袅升起的烟竟在空中凝成两道交织的螺旋,久久不散。
“这是……‘命缕香’?”乐天凑过来,“听说只有结契之人,才能看到它的真形。”
香烟忽然一颤,其中一道螺旋微微偏移。
贝贝耳朵竖起,耳环裂纹一闪,随即恢复正常。
仪式开始。
宗主立于高台,手中托着一方古印。“今日,天衍宗蓝忘星辰、梦蝶倩儿,历劫共战,道心相照,特允结双修之契,共承天道。”
星辰执起倩儿的手,将星纹玉簪轻轻插入她发间。
她亦抬手,为他戴上蝶影簪。
当两簪相触刹那,空中骤然浮现一道虚影——
一男一女并肩立于星海之巅,背影与二人重合,却又更为苍远,似是千年前某段被遗忘的传说。
台下众人屏息。
唯有贝贝盯着那虚影的脚边——
其影子并非寻常倒影,而是延伸出细长触须,缓缓探向地面。
它悄悄挪到香炉旁,用爪子压住命缕香的炉盖。
礼成时,天现异象。
九霄之上,两颗本不相邻的星辰骤然交汇,迸发出刺目银光。
紧接着,一道虹桥自天而降,横跨主峰与南岭,桥身由无数符文连缀而成,上书“神仙眷侣”四字,熠熠生辉。
宾客欢呼。
乐天举起酒壶,正要畅饮,却被贝贝一把抢过。
“等等。”贝耳竖耳,鼻翼急颤。
虹桥中央,某枚符文突然扭曲,原本规整的“仙”字,右半边悄然裂开,露出内里一道极细的紫线,如同血脉搏动。
贝贝跃上供桌,爪子猛拍香炉。
香灰飞溅中,命缕香的最后一缕烟气终于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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