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人生 第26章 帝国改革（四）

当然，相较于东方的文武百官，神罗或者说西方体制有一个最大的优势——行政成本极低。

在东方，文武百官，下到县令百户，上到尚书都督，都是要给俸禄的，一级一级高，而且官僚机构一多，**程度也就蹭蹭的上升了，如此一来自然会对国家经济造成巨大的负担。

但在神罗，主打的就是一个自费上班。

远的不说，就小腓特烈面前几个帝国重臣，他们为了拿到那几个位子，可是没少给诺恩和小腓特烈塞礼物，绝对是几十年的俸禄都回不来的那种。

而除了这些廷臣还有侍卫，小腓特烈也没什么行政开支了。

各地的诸侯们作为各自领地的统治者，不用小腓特烈给一毛钱就能发挥自主能动性，自发的对领地进行管理。甚至到了特定时候，比如继承爵位，交涉纠纷，或者谋取某些权利时，还要给小腓特烈这个皇帝塞钱。

虽然这样一来，小腓特烈无法获取那些诸侯领地的收入，但是靠着这些诸侯的投效以及散布在帝国各处的皇帝地产，其实也还挺有钱的。

不过要说坏处那也有，那就是皇帝的权威其实没那么强，不管是战争、加税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必须和诸侯商量着来，否则诸侯拒绝执行命令，那么皇帝的诏书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眼下便是如此情况。诺恩提出城市与贵族的冲突，显然是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明显需要和这几个帝国大臣或者说他们身后代表的大部分帝国诸侯利益达成一致。

“摄政殿下，这个问题完全只是一小部分乱民作乱罢了，并不值得在帝国宫廷上讨论。”

发言的是美因茨大主教，这个50来岁的清瘦老头轻描淡写，想将这个问题一笔揭过。

诺恩手中把玩着一叠信件，目光扫过美因茨大主教那张故作淡然的脸。他知道这老狐狸在装傻——教会和贵族对城市的盘剥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没人愿意在宫廷会议上捅破这层窗户纸。可诺恩偏要撕开它。

“大主教阁下，若是‘乱民作乱’能逼得法兰克福这样的帝国城市向陛下求助，”诺恩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长桌旁的呼吸声骤然停滞，“那您治下的美因茨农民去年焚烧修道院粮仓的事……恐怕也不算‘作乱’，而是上帝赐福了？”

美因茨大主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场因什一税过重引发的暴动，被他用“异端煽动”的名义血腥镇压，如今却被诺恩翻了出来。

但作为一个混迹于政治多年的老狐狸，大主教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

“摄政殿下！”宫廷侍从长突然开口。这位勃兰登堡边疆伯爵的远亲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试图缓和气氛：“我们当然支持陛下维护秩序，但各邦传统法权神圣不可侵犯……”

“法权？”诺恩突然笑了。他转身从书记官手中抽出一卷羊皮纸，哗啦一声抖开，“这是去年一年帝国境内的商队损失报告：足足有24支中型商队失踪，其中有3支商队甚至还带了雇佣兵，就这样依然遭到了盗匪袭击而损失惨重。”

“早在腓特烈陛下时期，各地诸侯就承诺要打击盗匪，维护城市安全，可是如今？”诺恩把手上来自各大城市的诉状拍在桌上：“我不知道是该说各地领主太无能，还是……”

还是这些强盗干脆就是各地领主扮的。

长桌陷入死寂。膳务总管——那位波希米亚国王弟弟，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突然清了清嗓子：“摄政阁下说得有理，但贸然干涉封臣内政，恐怕……”

“不是干涉，是仲裁。”诺恩突然提高声调，“依照帝国传统，当封臣与臣民矛盾不可调和时......"

诺恩刻意停顿，宛若雄狮一般盯着自己的猎物，让重臣们最直观的面对着他的威严，"皇帝有权召集双方至御前法庭，依帝国法典仲裁。"

美因茨大主教猛地站起身，法袍带翻了酒杯：“这是对教会司法权的亵渎！《沃尔姆斯协定》明确规定……”

“1198年科隆大主教就与市民的签下协议，明确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诺恩报出的每个字都像钉子把大主教钉回座位，“这些由科隆大主教亲手签下的协议，难道其余教士就不能签？”

“这……”美因茨大主教一时语塞。虽然美因茨大主教位格高，但帝国诸多大主教里，实力最强的却是科隆大主教。

诺恩眼看自己获得了上风，但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朝小腓特烈使了个眼色。

小腓特烈适时地眨了眨眼。男孩清脆的童音在石厅里格外清晰：“教父，也许是各位贵族都有苦衷呢？”

小腓特烈的话无疑让场上原本针锋相对的气氛缓和下来，而诺恩见状也装作皱眉，但微微躬身聆听着小腓特烈的样子。

“我不喜欢看到各位帝国栋梁为难，也不喜欢看到帝国人民平白无故遭受损失。”小腓特烈有些童稚的脸上一副苦恼的样子，随后灵机一动道：“这样吧！由我来当公证人，每个城市都和自己的领主签订契约，明确双方的义务和权利，然后按此执行，这样双方都没有意见了。”

众位廷臣一听就急了，刚想说话就被小腓特烈堵住了：“至于契约内容，我就不干涉了，各位自行去谈吧。”

小腓特烈这句话，无疑是将自主权重新交给了诸位贵族。而那些廷臣听后，似乎觉得也可以接受了，反正城市在他们手上，仅仅只是契约明确权利和义务，实质性的利益并未受损，那这也并不是什么太令人为难的事。

望着窃窃私语的廷臣，诺恩心中冷笑。这些贵族看似没吃亏，但诺恩可是很清楚这群贵族什么样子，三年之内风调雨顺就罢了，但长久下下来必然要加钱加役。

但由皇帝陛下亲自公正的契约，可不是那么好违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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