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朔风卷过巍峨的长安城垣,呜咽声仿佛在为这座千年帝都低吟挽歌。
城外,连绵的军营灯火如星火燎原,肃杀之气直冲霄汉。
城内,灯火着凉朔风军侯沉静而略带忧虑的面庞。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庚戌丑?”他低声复述着方才收到的密信暗语,眉头微蹙,随即了然,“那便是……二日之后了!”
他深知任务的艰巨。
章城门,孤悬于长安西南隅;而尚冠后街,则深藏于东北腹地。
两者一隅一角,横跨整座都城,其间的距离,绝非轻易可渡。
要在强敌环伺、全城戒严的长安城内,将一支潜伏的力量悄无声息地调动至预定地点,无异于虎口拔牙,火中取粟。
“又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啊!”
轻叹一声,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霍然抬头,眼中精光乍现,沉声下令:“传令!即刻召集城内所有甲、乙、丙、丁四队全员,不惜一切代价,向章城门方向秘密靠拢集结!静默潜行,务必在时限之前抵达!”
“遵命!”侍立一旁的手下肃然抱拳,身影迅速融入帐外浓稠的夜色。
命令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在长安这座巨大的棋盘上悄然荡开涟漪。
城内,无数看似寻常的角落被激活。
不少店铺的门被悄悄打开,更夫、脚力、文人……齐齐趁夜向章城门附近移动。
甚至某间紧闭的绸缎庄,沉重的石板被无声移开,露出幽深的暗道……
这些潜藏于市井烟火、身份各异的“朔风”卫,如同暗夜中的涓涓细流,凭借着对长安街巷的烂熟于心,避开巡城兵马的火把与岗哨,从四面八方向着西南方向的章城门区域,无声无息地汇聚。
王匡帐内,炉火噼啪作响。
王匡收回投向城垣的目光,端起微凉的茶盏抿了一口,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城内消息……不知能否安然送达‘朔风’手中?”
陈宫端坐对面,闻言捋须一笑,成竹在胸:“主公勿忧。今日这攻城之势,便是最好的信使!无论密信是否按原定渠道送达,只要战鼓一响,刀兵一起,城内负责联络的‘郭荣’必知时机已至。他蛰伏多时,等的就是这满城烽烟、守军疲于奔命之机!此刻长安内外隔绝,李傕等人自顾不暇,正是‘朔风’活动、传递消息的绝佳掩护。主公且放宽心,静待城内佳音便是。”
“哦?”王匡眼中疑虑稍减,被陈宫笃定的分析所感染,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公台既如此说,那便让我们拭目以待!”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宫之言,亦或是城外大军早已蓄势待发
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撼地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再次撕裂了短暂的寂静!
新的一轮攻势,悍然发动!
依旧是李傕坐镇的安门承受着段煨所部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猛攻!
云梯、冲车、箭雨……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李傕身披重甲,亲临城垛,嘶哑的吼声在震耳欲聋的喊杀与金铁交鸣中几不可闻。
他挥刀格开一支流矢,额角汗水混着血水泥污滚滚而下,守军在他的严令下死战不退,堪堪抵住如蚁附膑的敌军,但城楼上下已是尸横遍地,守军的阵线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而北面的李蒙,则陷入了真正的噩梦!
他负责的防线西起横门,东至洛城门,绵延十数里,本就兵力捉襟见肘。
此刻,马腾亲率的三千西凉精锐,如同出闸猛虎,狠狠撞向了稍西的厨城门!
几乎与此同时,徐晃率领的三千精兵也如一把尖刀,直刺横门!
刹那间,北面三座城门同时告急!告急的烽火在北城楼次第燃起,映红了半边天幕。
李蒙焦头烂额,像救火队员般在几座城楼间疲于奔命,嗓子早已喊破。
他手中区区一万兵马,面对三面受敌的猛攻,撒在漫长的城墙上,立刻显得稀薄无比,处处都是漏洞!
守军左支右绌,伤亡急剧上升,多处垛口反复易手,险象环生。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李蒙目眦欲裂,一刀劈翻一个刚攀上城头的敌军,溅了满身热血。
他知道,再不求援,北门全线崩溃只在旦夕之间!
连续派出了十二批谒者,分头冲向城东霸城门的郭汜、城西西市雍门的樊稠以及城南安门的李傕,每一个谒者都带着他声嘶力竭的求援信和“北门危殆,速发援兵!”的绝望呼喊。
霸城门
谒者风尘仆仆、满脸血污地冲入霸城门楼。
郭汜正踞坐案后,他听完谒者带着哭腔的急报,动作微微一顿,锋利的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城外相对平静、攻势远不如其他方向猛烈的战场,又看向城内北面映天的火光,权衡利弊。
最终,他冷冷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回去告诉李蒙,本将这里也需防备敌军突袭,无法倾力相助。念在同袍之谊……拨两千兵马与你,速去支援洛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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