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佛一道对视一眼,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瞬间,慧觉大师口吐梵音,将整个院落笼罩,于辰和驻守在外围的督武司差役个个呆立当场,眼神涣散。
这是佛门的梵音涉神**,待这些人恢复了神智,便不会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
灵虚子看了一眼一旁的还没摸清状况的李玄真说道:“本道爷记得你,应该是玄字辈的弟子吧,记住,今天所见之事切不可外传,包括你那大嘴巴的师父!”
“弟子谨记。”李玄真拱手作揖,又忍不住看了眼晕倒的张黄,“太师叔祖,那他怎么办?”
灵虚子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便被一旁的一声猫叫打断。
“这孩子的事情并不是如你们所想那么简单,他并不是中了妖毒,或者确切地说张黄中的并不是这凡间的妖毒!以你们的手段帮不了他的,”
随着白泽温吞的话语在三人识海深处荡开,在场的三人感觉脊背一阵发凉,灵虚子和慧觉和尚当初只感觉张黄身边的那只猫深不可测,本以为是觉醒了什么上古血脉的猫妖。
但是见识了白泽第一次释放出自身所有气息后,两人知道之前的猜测真是大错特错了。这哪是觉醒了祖辈血脉啊,简直就是祖宗自己打开棺材盖来到你跟前了。
“白泽大人!”李玄真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刚才那道传音里无形的重量压得他胸口发闷。
灵虚子也是微微皱眉:“瑞兽白泽?莫不就是我那师弟口中的瑞兽复苏?”
白泽端坐在张黄跟前,没有任何回答。
平地忽地无故起了一阵狂风,将那团看似慵懒的毛团“吹散”!
三人顶着威压强行抬眼,看向白泽——哪里还是什么温顺慵懒的大猫!
那对曾如暖阳的琥珀色猫瞳,此刻已化作两轮缓缓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旋涡!旋涡深处,是破碎的星辰、是湮灭的时光、是万古洪荒的冰冷注视!目光所及,连光线都变得粘稠、扭曲、迟滞。
白泽周身丈许之内的空气,更是呈现出一种令人臣服的、近乎凝固的神圣白光,散发着无声的压力与窒息。
慧觉和尚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眸子,此刻映着那两轮旋转的深渊,瞳孔深处竟也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悸。
一个声音,不再是温吞,不再是困倦,而是带着一种碾碎星辰、漠视时光的宏大与苍凉,直接在三人灵魂最核心处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震得他们识海翻腾,魂魄欲裂:
“都退去吧,本尊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有本尊护着,此子不会走到那一步。”
黑暗粘稠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意识如同陷在冰冷淤泥里的石头,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沉重拖拽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尖锐的疼痛终于刺破了混沌——在后脖颈,一跳一跳,带着灼热的肿胀感。
眼皮重若千钧。张黄用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他艰难地眨了几下,水雾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斜插在头顶不远处的银针,针尾轻颤,在烛火下折射出一点寒芒。
张黄的视线顺着那点寒光迟钝地移动……灰白的墙壁,崭新的房梁,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散发苦涩药香的藤筐。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景象。
是小酒的医馆。
“呃……”一声模糊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唇缝间溢出。
几乎就在这微弱声响发出的同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带着一阵风扑到了简陋的木板床边。
“哥!你醒了!”声音清脆,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和一丝哭腔。
是小酒,烛光映着她清秀却带着浓浓倦意的小脸,那双总是明亮的杏眼此刻红肿着,布满了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影。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陶碗,碗里深褐色的药汁因为她的急切动作而剧烈晃荡,险些泼洒出来。
“别动!千万别动!”小酒慌忙放下碗,小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按住了他试图抬起的肩膀,动作却极尽轻柔,生怕碰疼了他。
“外伤都好治,不过之前在芙蓉镇一直蹭饭的那个老和尚说你神魂受了震荡……李道长才给你用真气稳住了精神,说至少要静养半月……”
小酒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又快又急,像是要把所有的担忧和嘱咐一股脑儿都塞进他昏沉的脑子里。她拿起旁边一块湿润的布巾,小心翼翼地去擦拭他额角的冷汗。
张黄任由妹妹摆布,眼神却有些失焦地越过她瘦削的肩膀,飘向那扇半开的、糊着桑皮纸的木窗。
窗外,是沉沉的、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没有星子,没有月光,只有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偶尔有风吹过,卷起院子里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衬得这夜愈发寂静、死寂。
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恐慌,毫无征兆地、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夜?!
怎么会是夜里?!
他记得……记得那场发生在烈日下的厮杀,也就是午时左右,炽热的阳光烤得地面发烫,刀剑碰撞的火星几乎要溅到脸上……他拼着命的想要拦住那位枯瘦老者,依稀记得才用手揪住了那老头的衣角……然后……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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