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同指间流沙,医学院的见习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其间既有收获知识的喜悦,也有直面病痛的沉重。然而,那次山野之行所汲取的鲜活力量与欢愉记忆,如同在心田深处埋下了一颗温暖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支撑着她更加从容地面对一切。又过了些时日,终于盼来了一个稍长的休沐假期。莫愁早已按捺不住归家的迫切心情。
启程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莫愁肩头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印花布包袱,里面精心装着她此番特意为家人采买的各色礼物。她步履轻快地来到马厩,她的爱驹“墨影”似乎早已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兴奋地刨着蹄子,发出欢快的嘶鸣。它通体乌黑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锦缎般的光泽,四蹄雪白,神骏非凡。莫愁亲昵地拍了拍它结实的脖颈,利落地翻身上马。
“驾!” 一声轻叱,墨影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驮着归心似箭的主人,冲出了医学院的后门,踏上了熟悉的归家官道。风声在耳畔呼啸,道路两旁的田野、村庄飞速向后掠去。莫愁伏低身子,感受着墨影强健肌肉的律动,心中充满了即将见到家人的欣喜与期待。包袱紧贴在背上,里面每一件礼物似乎都带着温度,承载着她满满的思念与心意。
宝马矫健,不过半个多时辰,莫家那熟悉的、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庄园轮廓便已映入眼帘。马蹄声在庄门前停歇。早已候在门房的下人连忙迎上来,恭敬地行礼:“小姐回来了!”
莫愁轻盈地跃下马背,将缰绳随手抛给下人,迫不及待地问:“我爹娘呢?祖父祖母可在?”
“回小姐的话,”下人一边安抚着略显兴奋的墨影,一边答道,“老爷和夫人一早便去城中药铺巡查了,尚未归来。老太爷约了老友去城外垂钓,也未回来。眼下府里,只有老夫人一人在春熙堂看书呢。”
“只有祖母在?” 莫愁眼睛一亮,笑意更深了。她像一只被春风鼓满了翅膀的轻快燕子,甚至等不及下人通传,便提着那个沉甸甸的包袱,脚步轻快地穿过熟悉的回廊庭院,直朝着祖母子璐所居的春熙堂飞去。
春熙堂院中花木扶疏,静谧安宁。莫愁人还未到,那清脆欢快、如同银铃般的声音便已先一步飞进了堂屋:“祖母!祖母!暖暖回来了!暖暖给您带礼物回来了!”
堂屋内,光线柔和。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祖母子璐,正戴着老花镜,坐在临窗的紫檀木嵌螺钿桌案前,就着明亮的天光,翻阅着一本纸张泛黄的古旧医书。听到孙女儿这充满活力的呼唤,她布满皱纹的嘴角立刻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无比温暖欣慰的弧度。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摘下眼镜,朝着门口方向慈爱地应道:“是暖暖回来了?快进来,快让祖母瞧瞧,这阵子不见,在医馆累瘦了没有?”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带着风扑了进来。莫愁将肩上的包袱往旁边的贵妃榻上一丢,整个人就如同归巢的乳燕般,直扑进祖母温暖而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里,给了祖母一个结结实实、充满依赖的“熊抱”。
“祖母!暖暖可想您了!” 她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祖母略显瘦削却异常温暖的肩窝里,像只撒娇的小猫崽,用力地蹭了又蹭,汲取着那份独属于祖母的、令人安心的慈爱与包容。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祖母也想我的暖暖了。” 子璐老夫人被孙女这热情的拥抱撞得微微后仰,随即笑逐颜开,伸出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温暖干燥的手,一下下,极其轻柔地拍抚着莫愁的后背,动作熟练而充满怜爱,仿佛她还是那个蹒跚学步、需要人哄抱的小囡囡。
抱了好一会儿,莫愁才从祖母怀里抬起头,脸上因为兴奋和奔跑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如同落入了星辰。“祖母,暖暖这次去同窗家那边的庙会,看到好多好玩的东西,特意给您挑了礼物呢!” 她献宝似的从祖母怀中钻出来,转身拿起那个鼓囊囊的包袱,放在祖母面前的桌案上,三两下解开系着的布扣。
包袱里露出各式各样充满乡土气息的小物件。莫愁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那把宽齿的桃木梳子,双手捧着,递到祖母面前。“祖母您看,这是桃木梳子!据说是用长了十几年的老桃木心做的,您闻闻,还有股淡淡的桃木清香呢!用它梳头,能活络血脉,安神助眠。您每日晨起,就用它梳梳头,好不好?”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子璐老夫人虽然见多识广,家中更不乏名贵精致的梳蓖,但孙女儿这份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带着山野气息和浓浓孝心的小礼物,在她眼中却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她接过梳子,触手是桃木温润的质感,凑近鼻尖,果然有一股清冽而安神的木质香气。她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梳背上那朴拙的缠枝花纹:“好,好!真好!祖母最喜欢我暖暖送的礼物了!这梳子又实用又雅致,祖母以后天天都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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