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295章 疑云·渊王彻查

废太子的诏书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冷水，在宸京乃至整个天圣王朝激起了滔天巨浪，余波震荡不休。街头巷尾的议论声浪虽在官府的强力弹压下有所收敛，但那种压抑在平静表象下的恐慌与猜疑，却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朝堂之上更是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紧张地观望、权衡，等待着那位高踞龙椅之上的帝王下一步的动作，也等待着那位功高盖世的渊亲王，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权力真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渊亲王府的大门紧闭，除了必要的公务往来，谢绝了一切访客。君临渊本人深居简出，既未趁势联络朝臣，也未对沸沸扬扬的拥立之声做出任何回应。这份异乎寻常的沉默，反而让许多心思活络之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也让御座上的昭元帝，那深沉的目光中，审视的意味更浓了几分。

唯有王府最核心的心腹和如墨影这般掌控着庞大暗网的玄影卫高层才知晓，这平静之下，是何等高效而冷酷的暗流在奔涌。

玄影卫的总部，隐藏在宸京城地下错综复杂的古老水道深处。潮湿的空气混合着苔藓和铁锈的气息，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发出幽冷的光芒，照亮了中央巨大的、绘满京城及周边山川地势的沙盘。

墨影站在沙盘前，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黑色雕像。他面前，数名同样身着玄色劲装、气息精悍内敛的玄影卫精英肃立待命。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肃杀。

“王爷谕令：巫蛊案，彻查！”墨影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格外清晰，“三路并进。”

“第一路，”他指向沙盘上东宫的位置，“盯死东宫所有被羁押的宫人内侍，尤其是近身服侍废太子、能接触寝宫隐秘角落之人。严刑拷问非必要，重点追查其近日异常接触、财物来源、言行矛盾。找出那个负责藏匿人偶的‘钉子’！撬开他的嘴！”

“第二路，”手指滑向沙盘边缘标注的几处市集、药铺、木材行，“阴魂木非寻常木料，血蟾砂更是苗疆秘物，京中流通极少。查！近三月内，京畿及周边所有能接触到这两样东西的渠道！所有可疑的采购记录、异常交易、生面孔，一网打尽！顺藤摸瓜，追查源头！”

“第三路，”墨影的目光变得尤为锐利，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郡王府的模型上，“郡王府，君临风！此乃重中之重！府外明哨暗岗，给本王盯死！一只苍蝇飞进飞出，都要查清来路去向！府内，动用一切埋藏的暗线，不惜暴露！我要知道这位郡王殿下，最近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传递了什么消息！尤其注意，是否有与冷宫方向、或与南疆苗人相关的异常联系！”

“行动！”墨影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

“遵命！”数名玄影卫精英齐声低喝，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散开，消失在通往不同出口的通道之中。

玄影卫这部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在君临渊的意志驱动下，以最高效率全速运转起来。无形的网，悄然撒向宸京的每一个角落。

调查进展远比预想的要快，也更为艰难。

东宫方面，被羁押的宫人内侍在轮番的高压审讯和心理攻势下，终于有人崩溃。一名负责打扫太子寝殿外书房的小太监，熬不住玄影卫那如同实质的冰冷压力，哭嚎着招供：他曾受一个在御花园当差的同乡老太监胁迫，收了一笔足以让他全家衣食无忧的银子，在数日前深夜，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偷偷塞进了太子寝殿床榻下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内！他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而那个老太监，在巫蛊案发的前一天，已“意外”失足跌入御花园的荷花池淹死了！线索至此中断！

阴魂木与血蟾砂的追查同样受阻。京城几家有能力接触南疆奇物的隐秘黑市，在案发后仿佛约好了一般，相关账册记录离奇失踪或焚毁，几个关键掮客也如同人间蒸发。玄影卫顺藤摸瓜找到城外一处专为达官贵人提供“特殊”木材的作坊，却发现作坊已在一场“意外”火灾中化为灰烬，看守的老匠人葬身火海！对方显然早有准备，且手眼通天，清扫痕迹的手段极其狠辣老练！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剩下郡王府。

然而，郡王府虽被幽禁，守卫森严程度却远超常人想象。明面上是皇帝亲卫，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玄影卫埋藏在府内的暗线，传递消息也变得异常困难和危险。初步汇报的信息显示，郡王府内气氛压抑，君临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自己的书房或密室，脾气暴躁，时常传来打砸器物的声音。他确实见过几个“旧日门客”，但都是在明处，谈话内容无非是抱怨幽禁之苦，并无明显异常。至于与冷宫或南疆的联系？至少目前，暗线没有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王爷，对方很狡猾。东宫和物证两条线都断得干净利落。郡王府那边，暂时没有直接证据。”墨影将初步结果呈报给君临渊，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君临渊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庭院中几株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枝。听完墨影的汇报，他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眼神更加深邃幽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沉寂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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