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川小心地扶正宁识软绵绵的身子,温热的手指抵住她后心,精纯平和的灵力如涓涓暖流渡入她濒临破碎的经脉。
清冷如玉的面庞上极力克制着翻腾的心绪,只低声道:“既然和你的故人处理一点私事,怎会伤得如此重?”
宁识吐了口血沫,靠着他的支撑缓过劲儿,扯出一个虚弱又痞气的笑:“姑娘家的家务事你打听什么?我那小嫂子别的本事没有,小脾气倒拧得跟麻花似的,收拾起来忒费劲。”
她顿了一下,喘匀气息,那双总是带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认真起来,直直望进林景川清冷的眸底:“林景川你说,这三千道阶爬得死这么多人,顶上究竟供着尊什么菩萨?”
“这反噬霸道凶险,”林景川的掌心紧紧贴着她冰冷的手腕,灵力源源不绝,声音却沉静如水,“你究竟为何非要置它于死地?”
宁识抬眼,指向那直插云霄、云雾缭绕的无尽天阶,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你瞧瞧这鬼地方定的规矩,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踩着别人的骨头往上爬天经地义?那些做了垫脚石的野鬼,真就活该永世不得超生?”
林景川的眸光骤然一凝,他何等敏锐,瞬间捕捉到她话语下汹涌的暗流:“你今日遇到的怪事和那些历届折戟于此、尸骨无存的失败者有关?”
宁识扛着巨大的威压和体内翻涌的暗伤,能说的话已到极限。
她指着云雾缭绕的无尽天阶顶端:“林景川,瞧见问霄台那金光闪闪的招牌没?那地方抛出来的所谓‘天大机缘’,未必就是什么好果子。真想吃,还得看自己肠胃受不受得住。”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他,“咱们修士的本事,自己磨炼出来的才是真章。指望着爬个梯子就一飞冲天?呵,怕是到头来给人当了垫脚的踏脚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栽的坑。”
“好。” 林景川立刻捕捉到她话里的深意,“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适当提醒大家,登顶机缘虽诱人,量力而行方是本分。不过,”
他的目光在她染血的衣襟和苍白的脸颊上停顿了一瞬:“你行事一贯风风火火,也须得好生珍重自身这副皮囊,莫要仗着修为便胡乱逞强。身外机缘事小,保全己身事大。”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 宁识深吸一口气,强压着丹田的刺痛和喉间的腥甜,猛地站起身来,动作迅捷得仿佛先前那副重伤垂死的模样全是错觉。
她精准地戳上林景川紧实的腰侧,一边用力把人往外推,一边刻意压低声音,语速又快又急:
“好了好了别杵着了!赶紧走!再磨蹭下去,被师姐她们几个火眼金睛的逮个正着,回头定要揪着‘咱俩凑一块儿疗伤’这事儿,编排成三天三夜都唱不完的戏文来挤兑我!你可别再往我跟前儿凑了。”
宁识若无其事地踱回人群聚集之处,衣袖和前襟上沾染的点点暗红血迹尚未干透。
“哎哟,各位都在呢?” 她扯开一个看似随意的笑容,声音比平时稍显清亮,像是在掩盖什么。
“我这刚寻回来的小嫂子啊,面子薄,性子急!我好心好意想安抚她两句,结果人说两句就臊得待不住了,捂着脸说非要回去找她娘家舅舅做主!拉都拉不住!” 宁识两手一摊十分无辜,“哎呀呀,这脾气拧的!”
众人:“……”
大伙儿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宁识衣袖、衣摆甚至脸蛋侧面那几抹尚未完全干涸、色泽暗沉的清晰血迹上,又默默瞟了眼方才小柔消失(实则湮灭)的角落栏杆上残留的些许可疑黑灰…
空气突然安静,一阵穿堂风卷着碎雪沫子“呼啦啦”刮过。
“咳嗯。既然宁识的家事已毕,小嫂子也嗯…‘归心似箭’了…” 墨少洲努力无视自己用词带来的逻辑死循环感,语调强行转成沉稳严肃模式,“时辰不早,大家也调息得差不多了,切勿再耽搁,即刻启程,继续攀阶吧!”
……
两千阶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墙,早已将大半修士无情筛落。然而,幸存者脚下的石阶并未带来喘息,反而弥漫着愈发浓稠的不祥。
诡异之事,接踵而至。
罡风呜咽,卷起的冰屑仿佛带着某种粘稠的恶意。空气中原本应助益修行的浓郁灵气,此刻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污浊感。
“呃啊——!”一声突兀的嘶吼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一个早已力竭、瘫坐在下方石阶的散修,此刻竟双目赤红如血,眼球暴突,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猛地从地上弹起!
他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怪叫,周身灵力狂暴紊乱,不管不顾地扑向身旁正在调息的其他修士!
“张师弟!你做什么?!是我啊!”
“王师兄!醒醒!你怎么了?!”
惊呼声、怒喝声此起彼伏,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一些原本尚有余力、甚至属于各大宗门的弟子,也出现了异状!
他们眼神涣散,瞳孔深处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呼吸变得异常沉重艰难,如离水的鱼般大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有用的灵气 脸上青筋暴起,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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