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时,已近亥时。
承乾宫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淌在雪地上,亮得能照见人影。
宫人们提着灯笼站在廊下,红光映着积雪,像铺了一地碎金。
老太傅被侍从扶着,脚步有些蹒跚,棉袍下摆沾了些酒渍。
她刚走到宫门口,就撞见工部尚书正和户部侍郎道别,三人凑在一起,还在说方才宴席上的佛跳墙。
“那汤熬得至少三个时辰,”工部尚书咂着嘴,“明年开春,得让御膳房的厨子给咱们部里的伙房传传艺。”
老太傅笑了,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就你嘴馋。不过……那糟鸭舌确实地道,比去年的多了几分陈酒的香。”
三人相视一笑,拱手道别,“明日卯时见”的声音混着灯笼的晃动,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
新科状元跟在吏部侍郎身后,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水晶虾饺。
方才侍郎前辈塞给她的,说“揣着路上吃,年轻人夜里容易饿”。
她走得有些急,棉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大人慢些,”她追上侍郎,红着脸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您袍角沾了雪。”
吏部侍郎笑着接过,拍了拍她的肩:“回去早些歇着,年后翰林院的差事重,可得养足精神。”
状元点头应着,看着侍郎的马车消失在拐角,才转身登上自家那辆半旧的青布马车,车帘放下时,还能听见她小声念叨着“虾饺真鲜”。
荣亲王的马车最是热闹。
小孙女早就在祖母怀里睡熟了,嘴角还沾着糖霜,被荣亲王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掉。
“这丫头,吃了半碟琉璃丸子,没撑着就好。”她隔着车帘对送出来的恒亲王笑,“明日过府给太后拜年,我带两盒良君做的酥饼走,你可别跟我抢。”
恒亲王挥挥手:“就你惯着她。路上慢些,雪地里滑。”
马车轱辘碾过雪地,里面传来荣亲王轻轻哼唱的摇篮曲,混着车轴的吱呀声,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
几位藩国使臣被礼部官员送着,边走边说。
西域国的使臣指着宫墙上的红灯笼,用生涩的汉话问:“这灯笼……年年都挂吗?”
礼部官员笑着点头:“除夕挂到元宵,照着百姓的路。”
使臣连连点头,怀里揣着冷月翎赏赐的丝绸,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料子,眼里映着灯笼的红光:“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明年,我带我们那儿的葡萄酿来,比今日的青梅酒更烈。”
宫门口的灯笼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承乾宫的主灯还亮着。
冷月翎站在阶上,看着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巷口,雪光映着她的明黄朝服,竟不觉得冷。
启湛走过来,给她披上斗篷:“风大了,进去吧。”
她点点头,转身时,看见雪地上散落着几片舞姬抛落的绢花,被夜风吹得打旋。
方才的热闹像潮水般退去,却在空气里留下淡淡的酒气、饼香,还有说不清的暖意。
“都回了。”她轻声说,像是对启湛,又像是对自己。
启湛扶着她的手臂,往暖阁走:“回了才好。明日初一,她们还要带着家小来拜年呢。”
暖阁里的炭火还旺着,案上剩下的琉璃丸子沾了层薄霜,却依旧闪着琥珀光。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着空荡荡的宫道,也照着千家万户窗纸上的灯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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