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理朝服时,冷月翎指尖划过龙纹暗纹,忽然想起昨夜启湛抱着她胳膊抱怨:“苏砚那老狐狸,今早准又要在朝堂上念紧箍咒。”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镜中帝王的目光却已恢复惯常的沉静。
殿外争执声如期而至。
苏砚紫袍曳地,手持奏折的指节泛白:“启公子昨日在御花园与侍卫嬉闹,臣听闻连贤君的仪仗都敢冲撞,此等无状,恐难立为君后。”
冷月翎接过奏折,目光扫过 “冲撞贤君” 四字,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贤君是苏砚的远方堂弟,入宫三年无所出,却最善以柔弱博同情。
想来是昨日启湛逗弄锦鲤时,不慎溅了贤君的以摆,这点小事竟被苏砚拿来大做文章。
“苏相可知,”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启公子是替朕照看先皇的锦鲤,贤君仪仗行至禁苑,本就不合规矩。”
她抬眼看向阶下,“至于嬉闹,少年心性罢了,总好过心如寒铁,不识人间烟火。”
这话似有所指,苏砚的脸色青了几分。
父后昨夜提及贤君近日频频探望他,怕是想借他施压。
后宫与前朝,果然如藤蔓般缠在一处。
退朝回御书房,刚翻开奏折,就见风十八进来,神色有些为难:“陛下,贤君娘娘送来一碟桂花糕,说是听闻启公子爱吃。”
冷月翎看着那碟精致的糕点,上面撒着的糖霜堆成小山,与启湛喜欢的清甜口味相去甚远。
她指尖在碟沿划了圈,忽然想起昨夜启湛趴在案上,边抄《周礼》边嘟囔:“后宫的点心都甜得发苦,还是不落峰上小师叔房里的桂花糕最好。”
“赏给御花园的锦鲤。” 她淡淡道。
风十八刚退下,就见启湛掀帘进来,发间还别着朵半蔫的海棠:“苏砚是不是又告我状了?周博士说她今早去给父后请安,回来时脸黑得像锅底。”
冷月翎放下朱笔,看着他鬓边的海棠 —— 那是贤君宫里最爱的品种,想来是他路过时顺手摘的。
她伸手取下那朵花:“后宫不比宫外,以后少去贤君的承乾宫附近。”
“为什么?” 启湛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她脸颊,“他昨日还派人送点心呢,就是甜得齁人。”
冷月翎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那点心是苏砚让她送的,想探你的底细。”
她看着他懵懂的眼睛,忽然有些心疼 —— 这只小狐狸在密室里待了太久,满身心眼子无处可使,导致现在有些不懂人心叵测,“以后她们送的东西,不许碰。”
启湛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笑起来:“那我只吃小师叔给的。”
他从袖中摸出块皱巴巴的桂花糕,“这是偷偷从你宫里拿的,比她们送的好吃一百倍。”
看着他满足的笑脸,冷月翎心里那点因后宫而起的阴霾淡了许多。
她接过那块被捏得发软的糕点,咬了一小口 —— 果然是她宫里的味道,清甜不腻。
午后,太后宫里的宫侍来传召,说是请启湛去赏花。
其他宫妃已经到了,就差启湛一个。
冷月翎眼眸微沉,这怕是一场鸿门宴,哪怕是父君要护他,但是在那么多世家子手里,也要撕启湛一层皮下来。
“告诉太后,” 她缓缓道,“启公子正在随周博士研学,改日再去给他请安。”
宫侍刚走,启湛就从屏风后钻出来,手里还攥着本《后宫秘闻》:“我就知道没好事!这书上说像我这样的美人,肯定会遭到所有人的针对!”
冷月翎夺过那本书扔到一边:“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有我在,没人能罚你。”
傍晚时分,贤君宫里的掌事太监又来,说是贤君不慎摔了跤,想请启公子过去说说话,沾沾少年气。
冷月翎看着那宫侍眼底的算计,忽然笑了:“告诉贤君,启公子是未来君后,岂能随意传唤?他若身子不适,就让太医院多派些太医去照看。”
宫侍脸色发白地退下。启湛凑到窗边,看着那宫侍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是不是故意的?”
“是。” 冷月翎走到他身边,目光望向承乾宫的方向,“苏砚想借后宫施压,贤君想争宠,她们以为这样就能逼退你。”
她指尖划过窗棂,“但她们忘了,这皇宫的规矩,由我说了算。”
启湛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那我要不要去学学怎么应付他们?就像话本里写的,舌战群妃?”
冷月翎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一片柔软。
她摇摇头:“不用。你做你自己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夜色渐深,冷月翎批阅奏折时,总忍不住想起白日里的事。
苏砚在前朝发难,贤君在后宫使绊,这不过是开始。
窗外传来启湛的梦呓,大约是又梦到了桂花糕。
冷月翎放下朱笔,走到榻边,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叹了口气,罢了,不过一个好用的棋子而已,为他换一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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