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湛被周博士按在书房抄《周礼》,笔尖在纸上拖出条歪歪扭扭的墨痕,活像条挣扎的泥鳅。
他偷瞄一眼闭目养神的老博士,突然将毛笔塞进靴筒,摸出藏在袖中的话本 —— 正是那日苏砚送的《权臣与妖后》,昨夜被他改得面目全非,权臣的脸全画成了周博士的模样。
“公子,” 周博士突然睁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夫妇之道’那句抄了多少遍?”
启湛慌忙把话本塞进砚台底下,举着空白的宣纸傻笑:“快、快抄完了!就是这墨太涩,写出来的字像蚯蚓。”
周博士捻着胡须走过来,瞥见宣纸上的小狐狸涂鸦,突然吹了声口哨 —— 惊得启湛差点把砚台扣在头上。
“下官年轻时也爱画这些,” 老博士竟从袖中摸出张画,上面是只啃着竹简的狐狸,“比公子这只瘦些。”
启湛眼睛一亮,刚要认亲,就见周博士话锋一转:“再抄不完,今日的桂花糕就赏给御花园的锦鲤。”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启湛埋头苦抄,笔尖在纸上飞,嘴里还念念有词:“妇者,扶也;夫者,伏也…… 哎不对!小师叔说我是君后,该是‘后者,哄也’!”
周博士的胡须抖了抖,没再理他。
午后,启湛溜到御书房告状,见冷月翎正对着奏折皱眉,一把抢过来看:“又是苏砚?她是不是在奏折里骂我?”
奏折上果然写着 “启公子不学无术,恐难承凤印”。
启湛气得把奏折卷成筒,作势要去砸苏砚的府邸:“我要去撕烂他的嘴!让她知道我抄《周礼》抄得手都酸了!”
冷月翎捏住他扬起的手腕,往他手心塞了块桂花糕:“别闹,我有办法。”
她提笔在奏折上批了行字,“命苏相协同启公子,督查后宫用度。”
启湛眼睛瞪得溜圆:“让我跟她一起查账?”
“嗯,” 冷月翎笑得狡黠,“后宫的胭脂水粉账,比江南盐税还复杂。”
次日,苏砚果然带着账册来见启湛。
启湛紫袍上还沾着片桂花糕碎屑 —— 想来是被冷月翎塞了点心才肯来的。
启湛抱着账册翻了两页,突然拍桌:“这胭脂钱怎么比太医院的药材还贵?苏相,你不会中饱私囊了吧?”
苏砚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启公子慎言!”
“我可没乱说,” 启湛指着账册,“这‘醉春红’胭脂,前日我见小厨房的丫鬟买过,十文钱一盒,账上却写着一两银子,这中间的差价……”
苏砚的手指抖得像筛糠,她哪懂这些小东西现价如何,只知是户部按例拨款。
启湛突然凑近,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要不咱们去问问父后?他肯定知道行情。”
话音未落,就见尘亦枫款款而至,身后跟着捧着胭脂盒的宫女。
“湛儿说的是这个?” 尘亦枫打开盒子,里面的胭脂红得像樱桃,“这是西域进贡的,一盒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用度。”
启湛的脸腾地红了,被冷月翎捏了把后腰。
苏砚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陛下您看!启公子连宫廷用度都不懂,如何执掌凤印?”
“这有何难,” 启湛眼珠子一转,满眼狡黠,“传宸君、明君、德君、良君。”
德君便是被换了身份册封的慕容子书。
而良君便是池礼
他们四个人到了之后,不多时,启湛便将乱七八糟的账本理顺了。
“苏相,你不通庶务,是如何管理自己的府衙的?”启湛挑眉,将冷月翎那轻慢人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苏砚气得拂袖而去,临走前撂下句:“臣会再上奏折!”
启湛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转头见冷月翎正瞪他,慌忙往尘亦枫身后躲:“是她先欺负人的!”
“好了,” 尘亦枫拍着他的背,“明日早朝,你跟我一起去。”
启湛眼睛一亮:“去骂苏砚?”
“去听她们怎么夸你。” 父后眨眨眼,“昨日周博士跟我说,你把‘妇夫之道’改成‘后哄帝笑’,倒也颇有新意。”
夜里,冷月翎帮启湛卸发冠,见他耳后还沾着点胭脂,忍不住笑:“今日倒像只偷喝了红酒的狐狸。”
“那也是最厉害的狐狸!” 启湛往她怀里钻,“苏砚明日再敢说我,我就把她偷偷给淑君送梅花的事捅出去。”
冷月翎捏捏他的脸:“不许胡闹。”
倒是忘了被打入冷宫的淑君了。
指尖却滑到他腰间,那里藏着块新得的玉佩,是父后给的,刻着 “同心” 二字。
“其实我知道你在护着我。” 启湛突然闷闷道,“那些奏折,你是不是都压下来了?”
“嗯,” 冷月翎低头吻他发顶,“等你把《周礼》抄完,就正式昭告天下。”
启湛突然笑出声,翻身把她压在榻上:“那我今晚就抄完!不过……”
他往她颈间吹了口气,“得小师叔陪着才行。”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见砚台底下露出的话本页角,上面新画了两只狐狸,正头挨着头啃同一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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