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会选一个像陆逊那样温润通透的男子?
他不必有孙权的雄才大略,却能在灯下与她同读一卷诗,能听懂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能在她写着故事里的人物减至感伤时,轻轻说一句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有我陪你便好”。
又或是会选一个像年轻时周瑜那样文武全才的世家公子?他有 “曲有误,周郎顾” 的风雅,有 “大丈夫处世,祸福共之” 的担当,既能陪她踏春赏雪、吟诗作赋,也能在她迷茫时,用他所感所悟为她点亮心灯。
那样的日子,或许没有将军府的荣光,没有执掌后院的权势,却能少些权谋算计。
她的夫君不必非是江东之主,不必扛着万民生计,不必一辈子与曹操曹丕父子斗来斗去,不必一辈子被蜀汉君臣防范打压辱骂,也不必一辈子疲于平衡这江东士族与政权的斗争。
她只愿她的夫君,会在清晨为她描眉,会在黄昏陪她散步,会把 “与子偕老” 的承诺,藏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
可转念一想,袁绮绮又忍不住失笑。
哪有那么多 “若是”?
孙权的确强势,他的权谋中裹着担当,他会在她生气不快时笨拙地哄劝,会在她忧虑时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肩上。他不是完美的夫君,却是能懂她、也最需要她的人。
小葵见她久久不语,轻声道:“夫人,我知道您觉得我傻,可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袁绮绮回过神,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眼底的恍惚散去,只剩温和:
“我知道你很勇敢,愿意坚持自己的选择。只是这事关系到你的一辈子,容我多准备些时日。”
夜风穿过窗棂,吹得烛火轻轻摇晃。
主仆俩的身影在暖光里依偎着,一个执着于自己的选择,一个在回望中更懂了眼前的缘分。
人生的路从来殊途,能选的,唯有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回到后院时,月色已漫过窗棂,孙权还正歪在床上看书,案上的茶已凉成神色。
廊下的灯笼将最后一缕光晕送进内室,袁绮绮褪去腕间的玉镯,随手放在妆奁的描金托盘里,发出清脆的轻响。她解下外衣,露出里面月白的寝衣,领口绣着一枝缠枝莲,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发间的银簪也被轻轻拔下,乌发如瀑般散落在肩头,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她赤着脚踩在铺着绒毯的地上,步子轻得像晚风拂过花瓣。
孙权听到动静便抬了眼,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她身上时,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你回来了?”
袁绮绮走到孙权身边坐下,床榻上的软垫陷下一小块,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她往他肩头靠了靠,轻声道:“案上的茶凉了,我让小厨房再温一壶来?”
孙权合上书,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指尖划过她散在胸前的发丝,看着她卸下钗环后素净的脸庞,眼底的笑意漫了出来:“不必。今日累着了吧?”
袁绮绮摇摇头,伸手抚上他握着书卷的手:“还好。只是忽然觉得,每个人的路都难走。她虽听了我的话,却还是铁了心。我是不懂,小说话本里的翩翩佳公子,上京赶考探花郎,真那么好?”
那是什么玩意儿?孙权不懂。
但孙权感受到了,那丫头性子倒是真犟。
“步骘虽品行端正,可家中已有正妻,小丫头这么过去终究是委屈。”孙权叹了一句。
袁绮绮此时才觉得心口急得疼:“我……还只能哄着她,缓着来!她非说希望我成全她。只是…… 我如何忍心!”
孙权也点头。
月光透过窗棂,屋里安静了好一刻。
但孙权已经想了办法:“请你母亲收小葵做义女,再备些嫁妆,让她以袁氏小姐的身份出嫁。小葵跟着你这些年,忠心耿耿,早已不是寻常婢女。若能以袁家小姐的身份出嫁,夫家总会顾及孙家的的脸面,总不至于让她受苛待。”
袁绮绮一时哽了什么在口中,几度张嘴,最后只说几个字:“真要这么办么?”
当然不是。
孙权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声音低沉而笃定:“你放心,我自有妙计。你且那么对外宣称,多多准备便是!”
袁绮绮望着孙权那深沉的眼睛,显得她清澈的眼睛里有一瞬大学生般的单纯。
“这些年我也攒下了好些私房钱,给小葵备份嫁妆实在绰绰有余。是不是还要再太夫人添几件孙家的旧物当压箱底?”
寝衣的料子柔软如云,穿在她身上抱在怀里暖融融的。
孙权也笑了。
做戏做全套,袁夫人这几天表现得越认真,后面才会有效果。
“你就说,请吴太夫人添妆,明面上是陪嫁,实则是告诉别人,这姑娘是孙家与袁家共同护着的,断不能轻慢。”
烛火在案上轻轻摇晃,两人依偎的影子映在墙上。
袁绮绮突然悠悠地问:“若是男主角已经被心伤透了,恢复不了,不上钩怎么办!”
孙权捏了捏袁绮儿的脸颊:“不会。铁血男儿的韧性,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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