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狂热、更加卑微的匍匐。
头颅撞击骨地的闷响连成一片,如同绝望的鼓点。
“圣使神威!万魂臣服!永世不叛!”那整齐划一的呼喊,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彻底的臣服,响彻云霄,再无半分异念。
噬魂宗的权柄,在这一刻,被幽姬以铁血与绝对的力量,牢牢握于掌中。
一言既出,
整个噬魂殿都陷入了一种比万魂老祖陨落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是一种连亡魂呜咽都被彻底冻结的绝对寂静。
唯有无数颗魂核因极致恐惧而剧烈颤抖所引发的、细微却密集的魂力涟漪,如同冰层下绝望的暗流,无声地在这片白骨森森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铁狱王那崩解的重甲碎块,犹自散发着未散的乌光余烬。
艳骨王飘散的灰烬尘埃,带着最后一丝凄艳的残痕。
影魇王那瘫软空瘪的黑袍,则像一张被遗弃的破败皮囊。
三大镇魂王的痕迹,便是圣魂使威严最冰冷、最血腥的注脚。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是哪个镇魂将率先彻底崩溃,其魂体再也无法支撑,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般,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骨质地面上。
这微弱的声响,竟像是点燃了连锁反应的引信。
下一刹那,整个大殿内残余的所有噬魂宗高层——那些镇魂将、镇魂使,乃至一些实力稍强的魂奴统领,便如同被无形的巨镰齐刷刷割倒的麦秆。
他们纷纷以头抢地,将狰狞或麻木的面孔深深埋入那惨白的骨屑尘埃之中。
魂体因无法抑制的恐惧而筛糠般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步上三王的后尘,彻底崩解消散。
“拜…拜见幽姬圣使…”
一个嘶哑颤抖、几乎不成调的声音,自匍匐的魂群中艰难挤出。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连锁的、带着哭腔的哀鸣。
“恭迎圣使归来!”
“圣使神威…万魂…万魂臣服!”
“求圣使…饶命…”
那参差不齐、充满了无尽惶恐与卑微的呼喊声,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最终汇聚成一片带着泣音的、扭曲变调的浪潮,反复冲刷着空旷的骨殿。
每一个音节里,都浸满了对那王座前身影的绝对敬畏,与对自身存续的卑微乞怜。
在这片卑微的哀鸣与匍匐的魂潮之上,幽姬的身影依旧静静地悬浮于白骨王座之前。
她周身那层淡淡的圣魂光晕已然收敛,却仿佛化作了更加沉重的威压,无声地笼罩着整个殿堂。
她那双冰寒彻骨、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眸子,缓缓地、如同冰冷的刀锋般,扫过下方每一个深深埋下的头颅。
目光所及之处,魂体的颤抖便骤然加剧几分,仿佛那目光本身便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
良久。
她才将目光最终落回身侧,那个一直如同山岳般静立、仿佛只是旁观了这一切的青衫身影——云飞身上。
她的眼神深处,那抹属于圣魂使的绝对威严,悄然隐去了一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示与确认的微光。
她对着他,极其轻微地颔首示意。
得到了这无声的回应,幽姬那绝美的容颜上,最后一丝属于“幽姬”的波动也彻底隐去。
只剩下纯粹的、如同九幽寒潭般的圣魂使威仪。
她缓缓地、如同宣判法则般抬起了她那纤长白皙的玉手。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拨动命运丝线的沉重感。
她的指尖,遥遥指向了身旁那青衫磊落、面容冷峻的云飞。
清冷得如同冰泉流淌、却又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的声音,清晰地烙印在下方每一个噬魂宗弟子的神魂本源深处。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烙印。
“自今日起…”
“本座,重掌噬魂宗。”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那冰寒的目光再次扫过下方,如同实质的寒流席卷。
“凡我宗弟子,需谨记…”
“镇魂安魄,维系阴阳秩序…”
“此乃,吾宗立身之本,亘古之训!”
那“本”与“训”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一种涤荡污秽、拨乱反正的凛然正气。
“从今往后…”
“再有行那屠戮生灵、逆乱轮回、勾结玄霄祸乱三界者…”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幽刮起的刺骨罡风。
“…形神俱灭,永镇炼狱!”
“再无宽宥!”
最后一句冰冷的宣告余音尚在骨殿中回荡,幽姬那指向云飞的手势,却未曾有半分动摇。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青衫身影之上。
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天地至理的绝对意味。
“这位…”
“乃青玄宗掌门,云飞。”
“亦是…”
她微微停顿,红唇轻启,吐出两个重若万钧的字。
“…本座之主!”
此言一出,下方匍匐的魂体们,魂核无不再次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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