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禁术与反噬
追踪墨尘的踪迹比想象中更难。
沈砚咬在墨尘手腕上的“追踪符”是用他自己的血画的,隐在皮肉下,只有催动灵力才能看见淡淡的红光。可他中了化灵散,灵力十不存一,每催动一次符咒,都要咳上半天血,脸色白得像张薄纸,连扶着崖壁的手都在抖。
“歇会儿吧。”我拽住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棵老松树下带。这已经是半个时辰内第三次停下来了,他后背的骨箭伤口还在渗血,染得道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挪。
他靠在松树干上,喘得像破风箱,喉结上下滚动着,却硬是没咳出那口涌到喉咙的血。“不能歇。”他哑着嗓子说,指尖在追踪符红光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墨尘的人肯定在前面设了卡,我们得在他们反应过来前绕过去。”
我往他指的方向望,密林深处的雾气正在凝聚,雾里隐约有黑色的幡旗影子在晃——是血煞教的“预警幡”,能感知方圆十里的活物气息。看来墨尘虽然晕了,手下的人倒没乱,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
“你的灵力撑不住。”我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干粮,掰了大半递给他,“化灵散会啃噬经脉,你再硬撑,不用等墨尘动手,自己就先废了。”
他没接干粮,只是看着我手里的半块饼,眼神有点复杂。“你也没吃多少。”他低声说,“蚀骨钉的伤要靠气血养,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我是天师道传人,没那么娇气。”我把饼塞进他手里,语气硬邦邦的,心里却有点发暖。这人都快把自己熬成药渣了,还惦记着我的伤。
他终究还是咬了口饼,慢慢嚼着,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晨光透过松针落在他侧脸,我才发现他下颌线绷得很紧,连咀嚼都带着股隐忍——想来化灵散的疼不止在经脉,连牙龈都受了牵连,每动一下都像在嚼碎玻璃。
“镇魂印到底是什么?”我突然开口,这个问题在心里盘了一路,像根没拔干净的刺。
他嚼饼的动作顿了顿,饼屑从嘴角簌簌往下掉。“师傅没跟你说过?”
“他只说过‘守好自己’。”我想起师傅临终前的眼神,那时他的血糊了我满脸,我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现在想来,他说的‘自己’,就是镇魂印吧。”
沈砚放下手里的半块饼,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是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画着黑风崖的地形图,崖底用朱砂画着个巨大的符咒,符咒中央有个小小的“玄”字。
“这是我从血煞教藏经阁偷的。”他指着符咒中央的“玄”字,“镇魂印就藏在这下面,是上古时期天师道的祖师爷用自己的魂魄铸成的,能锁住黑风崖底的邪神。你的血里有祖师爷的血脉,所以能感应到它,也能……毁掉它。”
“毁掉它?”我愣住了,“不是说它是钥匙吗?”
“既是锁,也是钥匙。”他的声音沉了下去,“用纯阴血气催动,能加固封印;但要是用活人献祭,再混入血煞教的邪血,就能打开封印,放出邪神。墨尘抓你,就是想让你做那个‘献祭的引子’。”
我想起小师妹的纯阴八字,想起沈念被活埋的祭坛,心口突然像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原来血煞教抓纯阴命格的人,从来都不是为了简单的活祭,而是在为打开封印铺路。
“墨尘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以前是天师道的弟子。”沈砚说出的话像道惊雷,炸得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三十年前,因为偷学禁术被逐出师门,怀恨在心才创立了血煞教。他比谁都清楚天师道的秘密,包括镇魂印的弱点。”
难怪他对天师道的符咒、阵法了如指掌,难怪他能精准找到师门的软肋……原来他曾是自己人。这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比被外人捅刀子更刺骨。
“我们得在他到达黑风崖前拦住他。”我攥紧桃木剑,指节泛白,“不能让他打开封印。”
“难。”沈砚摇头,眼神凝重,“他带的影卫都是精锐,我们两个带伤的,根本不是对手。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的化灵散没解,灵力撑不了多久,真打起来,我只会拖你后腿。”
“说什么傻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让语气轻松些,“忘了松林里是谁咬断墨尘的手筋了?你就算只剩半条命,也比十个影卫能打。”
他被我逗得扯了扯嘴角,眼里的阴郁散了些,却很快又沉了下去。“清玄,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他看着我,眼神里的认真像要钻进人心里,“我偷羊皮卷的时候,还看到了另一段记载——打开封印的祭品,不止需要天师道的纯阴血,还得有……噬心蛊的宿主血。”
我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你的意思是……”
“墨尘让我杀你取心,根本不是为了献祭给邪神,是想让我在杀你的时候,用我的血混着你的血,做打开封印的‘钥匙’。”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嘲,“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我和你一样,都是他计划里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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