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秋的夜,静如水面,处处透着皎洁。
空气像洗过一样,星空也像洗过一样。
若能与心爱之人同坐屋檐看着星星,应是一件极其浪漫且惬意的事。
没爱人在侧也没关系,孤露已依偎在沈安若的肩头,在这不冷不热的夜空下,她们就好似儿时的玩伴般无忧、无虑;无思、无感。
看星星就是看星星,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亦无需动听的故事;只因将她们两人融入画卷中,本就是故事。
与此同时,墨影也正躺在东宫太子府的檐顶上看星星,她看星星的次数要比所有人都多,也要比所有人都频繁,但,她依旧不觉得厌,依旧看得出神。
长枪置地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她欠身撑起下巴,望着太子府侍卫纷纷跪地,一身穿黑斗篷的人影也逐渐显现。
这人气势十足,进太子府如入无人之境,身后紧随的黑衣蒙面人也各个威严健硕。
太子府侍卫应是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能让禁军放下手中长枪跪身而拜的,想必天底下也无第二个人。
——当今圣上萧文景突现太子府,难不成真是来杀汉王萧勤的吗?
她忍不住去想,也顺势翻身,轻轻掀开了一处瓦片。
“王兄,可还安好?”
黑斗篷之人入房后,竟毫不避讳暴露身份,不仅当即发声,且在落座间后掀了风帽——果然是萧文景,他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就仿佛已搭上弦的箭,虽没射出,却足以震慑。
“陛下!”汉王萧勤惊眸无措,直接从床榻上栽了下来,双脚并用爬到了萧文景身前,“陛下,臣...臣有罪呀!”
“王兄,何罪之有呀?”萧文景平抚了几下裤摆,“朕可没怪罪王兄的意思...”
萧勤接连叩首,哽咽道:“今日,臣赶回太子府之时,府中侍卫已然全部毙命,文逸他...他也不知所踪了...”
“哦?”萧文景嘴角微微上扬,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朕寻思着闯入太子府的歹人应不会对文逸不利吧...”
“这...这...”萧勤不敢抬头,一直支支吾吾着,“这...臣就不知了...”
萧文景沉寂了片刻,随之用脚尖挑起萧勤的下颚,待两人四目相对,萧勤只感阵阵阴冷,“王兄又怎会不知呢?既然,王兄没有第一时间向朕回禀文逸失踪一事,那王兄也定是料定文逸并无性命之忧才对...王兄眼下之语,可就有些让朕犯糊涂了...”
“难不成...是有人胁迫王兄?还是王兄觉得此事不会传到朕的耳中?”
萧勤连拜长呼道:“还请陛下恕罪呀~臣真不知怎会发生这种事...就连...就连太子府的近百名侍卫都...都...”
萧文景,忙道:“都什么?”
萧勤没再说话,身体却止不住发抖,期间还有偷瞥四周的细微举动。
萧文景也就此沉默,只因萧勤已点醒了他,也因他比萧勤更清楚太子府有多少侍卫。
——按照禁军的配置,每九人为一小队,各个装备精良,甲坚枪利。东宫太子府可是有整整十小队禁军,也就是九十人。
——谁能在无声无息间干掉九十名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禁军呢?这本身就说明了袭击者的力量、手段或规模已达到了极其恐怖、超出常理的程度。
—— 就算萧勤外出带走了一个小队的禁军,可另外九个小队也不是吃素的。能在守卫森严的太子府救走萧文逸,并斩杀掉八十一名禁军...又怎么可能是偶然呢?
萧勤的身子还在发颤,眸中也乍现着缕缕惊恐,显然他正被某种可怕且未知的力量威胁着生命,已然六神无主、草木皆兵。
萧文景逐渐蹲下身子静静地观察着他,他不仅毫无察觉,双眸眨动的频率也在加剧。
萧文景突得苍白一笑,笑声持续低沉,直到萧勤惊身正眸,赫然睁圆了眸子又渐渐露出了一脸疑惑。
他当然不知萧文景在笑什么,萧文景却已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原来,萧勤从始至终所恐惧的都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八十一名禁军的死因。
——这也是萧勤为何不上奏萧文逸已失踪的原因——八十一名禁军都留不住萧文逸,他萧勤岂不也会随时丢掉性命?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蜷缩在床榻上,太子府唯剩的九名侍卫也有七名就守在萧勤的房外。沈安若对他的羞辱早已不算什么,是否触怒龙颜也根本无关紧要,他只想活着,且还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活着...
想到这里的萧文景骤然拍了一下他,缓起身姿间,微声问道:“尸身在何处?”
萧勤猛地一怔,如同傻子般仰视着萧文景,“尸身...”
萧文景侧身狠狠甩袖,一脸嫌弃地下瞥着萧勤,“朕是问你!已死的八十一名太子府侍卫的尸身呢?!要知道,这八十一人可是朕的亲卫!”
萧勤紧绷的神情一瞬松弛,他先是长“哦”了一声,又指了指房屋的一侧,“全在房外...臣...臣已差人将他们的尸身集中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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