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京,皇城。
殿内钟鼓齐鸣,天子升座,百官肃立。
王镜入殿觐见,受百官跪拜,同坐天子之侧。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却见杨修出列,手捧一卷锦帛,高声道:“陛下!北疆万民上表,请为靖国公晋爵封王!”
杨修展开锦帛,朗声诵读:“北疆幽、冀、并三州百姓联名上书,呈递万民表,靖国公王镜平定乌桓,安定边陲,救民于水火,功在千秋。臣等恳请陛下加封王爵,以彰其功,以顺民心……”
锦帛上密密麻麻的签名和手印,几乎覆盖了整张绢布。
说着,他将万民表高举过顶,殿内侍臣接过,呈至御前。
王镜麾下的朝臣们先是交换了几眼,随即纷纷出列,动作整齐得像是演练过一般。
荀攸趋步出列,双手拢在袖中深深一揖:“国公大人劳苦功高,定国安邦之功堪比日月,封王乃是天经地义,臣附议!”
两侧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臣附议!”
“国公大人封王,实至名归!”
“若论功绩,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封王乃是民心所向!”
吕布往前半步,带着按耐不住的急切,在他看来,自家主公的功绩,早就该配得上这王爵,多等一刻都是委屈。
“平定四方、护得万民安稳,这等功劳,封个王算得了什么?百姓早已视大人为再生父母!!依我看,早就该给大人封王了!请陛下恩准!”
一老御史颤巍巍出列,“陛下,高祖白马之盟言犹在耳:‘非刘姓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何况王镜大人……终究是女子!自古哪有女子封王之理?依老臣看,不如换些赏赐,良田美宅、金帛玉器,何愁不能彰显圣恩?”
孔融一向守礼,此刻却昂首挺胸立于殿中,素来温雅的眉目间竟透出几分罕见的锋芒。
他双手持笏深深一揖,声音却比往日更显清越:“臣,孔融,请陛下明鉴。”
“礼法之本,在安社稷、利万民。臣一生恪守周礼,然今日不得不言——国公之功,当封王!”
蔡琰紧随其后,“外姓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御史大人说女子不可封王,可上古有女娲补天,周代有邑姜辅政,女子未必不如男。国公大人治军严明,从不滥杀,所到之处百姓夹道相迎,这份民心,比任何姓氏都珍贵。若因她是女子便屈了功绩,才是寒了天下忠勇之心啊。”
荀彧沉声道:“高皇帝道非汉室宗亲不可封王,为防外戚权臣乱政,而非困死有功之臣。
国公大人平定边患、抵御外侮,救下的何止百万生民。她麾下将士用命,换来的是大汉江山稳固,这般功绩,当抵过一个刘姓。
若论规矩,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才是治国根本。大人功勋卓着,位极人臣,如今除了王爵,封无可封。”
“时移世易,当变则变。陛下,非常之功当待非常之人。今日若拘泥陈规,只怕史笔如铁,会记我辈一句……愚不可及。”郭嘉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张邈斜睨着老御史,冷笑一声:“御史大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倒也寻常,可心若糊涂了,那就不妙了。
国公大人护着你我,护着这大汉江山时,你怎么不说她是女子、是外姓?如今要论功行赏了,倒想起规矩来了?依我看,真要坏了规矩的,是你这等有功不赏、只知抱残守缺的糊涂心思!”
一番话下来,殿中群臣纷纷附和,看向老御史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以为然。
老御史张了张嘴,想再争辩,却见满朝文武多是支持王镜的神色,显然人心所向,自己再坚持下去,反倒成了众矢之的。他长叹一声,佝偻着背退回班列,终是作罢。殿内的争执声渐渐歇止,百官或激动、或疑虑、或暗含期待的目光齐齐落定,最终都汇向御座上的少年天子。
刘协垂眸静了片刻,方才缓缓抬眼,他脸上的犹疑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全然信赖的温和。
“方才众卿所言,句句不离万民所请,可这天下人感念的功绩,归根结底,都系于王卿一身啊。”
说罢,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尊敬,像是仰望一座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山岳;又有少年人对长辈般的孺慕,仿佛在她面前,自己永远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孩子。
那双曾因颠沛流离而黯淡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盛着两汪清澈的泉水,满满映着王镜的身影。
“朕……准奏。”刘协一字一顿地说完,没有丝毫停顿,便又看向王镜,语气里带着询问,却更像是一种确认,“只是不知,王卿以为如何?”
这一问,看似是君主征询臣子意见,实则殿内明眼人都能品出其中意味。
刘协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皇帝,不过是个被扶持起来的傀儡,龙椅坐得稳不稳,全看阶下这位女子的心意。
这封王的旨意,与其说是他恩准,不如说是顺水推舟。
王镜的权势与威望,早已是凭实打实的功绩挣来的,即便没有他这句“准奏”,她要成为这天下第一位女亲王,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这天下的担子,也只有王镜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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