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无尘无光。
徐锋盘膝而坐,身如磐石,气息却如渊海,深不见底。那缕自李淳罡处灌顶而来的浩瀚剑意,早已被他以【万物洞悉】拆解得支离破碎,又以自身武道为熔炉,重铸为一。每一缕真气流转,都带着一丝“剑开天门”的霸道,更蕴含着一种洞悉并驾驭法则的玄妙。
他身周的虚空,时而扭曲,时而平复。一粒尘埃,自石壁缝隙飘落,行至他三尺之外,便骤然凝滞,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时空泥沼,再难寸进。
陆地神仙境,他已然稳固。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那所谓的巅峰,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可这层纸,却坚韧如天堑。
他知道,这并非是积累不够,而是根基有缺。李淳罡的剑道,邓太阿的剑道,王仙芝的武道,乃至那门后“天人”的法则,皆是此方世界的产物。他能解析,能运用,甚至能超越,却无法凭此跳出这方天地的棋盘。
想要破局,唯有“天外”之物。
唯有那与他“虚空之心”同源的“时空碎片”。
徐锋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亮起,仿佛有星河流转。他未曾起身,心神却已穿透了静室的穹顶,越过了拒北城的硝烟,直入那无垠的夜幕。
【万物洞悉】,全力运转。
这一次,他洞悉的,不是功法,不是人心,而是这方天地的气运流转,是那漫天星辰的轨迹。
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天下,如一锅沸水。
离阳的国运金龙,色泽黯淡,龙鳞之上,已现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北莽的气运,则化作一头暴戾的血色巨兽,疯狂吞噬着草原上无数生灵的精气,愈发狂躁,却也愈发不稳。东西两端,更有数股或隐晦或张扬的气息在蠢蠢欲动。
天下大乱,已非征兆,而是正在发生。
这混乱的气运,如同一片巨大的噪音,干扰着他的探查。他必须在这片喧嚣之中,找到那一缕微弱的、属于“虚空”的弦音。
他的心神,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天地。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那无数混乱气运交织的缝隙中,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悸动。
那感觉,与他催动“虚空之心”时的脉动,同出一源。
找到了!
那悸动的源头,遥遥指向离阳王朝的南方,一片广袤而陌生的疆域。
然而,那股气息若隐若现,飘忽不定,仿佛被一层无形而强大的壁障所遮蔽。那壁障,非人力,非阵法,更像是一种根植于天地间的古老规则,天然地隔绝着一切窥探。
徐锋心中明了。
这下一块“时空碎片”,藏于一处绝密之地,且必然有不世出的强者,或是某种超越常理的力量在守护。
他缓缓收回心神,眸光恢复了平静。
是时候,出关了。
……
“嘎吱——”
静室的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开启。
一道刺目的阳光照入,让久处黑暗的徐锋微微眯起了眼。门外,徐凤年一身戎装,甲胄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远处,徐骁负手而立,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只是两鬓的霜白,似乎又多了几分。
看到徐锋走出,徐凤年脸上一喜,快步迎上:“三弟,你……”
话未说完,他便顿住了。
眼前的徐锋,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身青衫,干净得不染尘埃。可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徐凤年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他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星空。
“不够。”徐锋开口,声音平淡,却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徐凤年心上。
徐骁走了过来,目光如炬,在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年轻脸庞上审视良久,沉声问道:“要去多久?”
他没有问去做什么,没有问为什么。
徐锋笑了笑,走到帅帐内的沙盘前,手指越过北凉,越过离阳京畿,轻轻点在了舆图的最南端。
“不知道。”他回答,“快则数月,慢则……不好说。北凉,要交给你们了。”
徐凤年看着那根手指点落的位置,心头一震。那是离阳的腹心之地,是北凉铁骑从未踏足过的陌生水域。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家里,有我,有爹。你放手去做。”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不舍的叮嘱。
有些担子,注定要有人去扛。有些路,注定要有人去走。
徐锋转身,没有丝毫留恋,便要离去。
“等等。”徐骁忽然开口。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非金非铁的黑色令牌,递了过去。令牌上,只有一个古朴的篆字——“屠”。
“这是血浮屠的最高信物。”徐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当年我布下的棋子,不止在北莽。南方,也有一支。他们不认北凉王令,只认这块令牌。或许……能用得上。”
徐锋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他能感受到,这块令牌中,蕴含着一股浓重的血煞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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