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猎图 第254章 暗桩

肃王见状，道：“无妨，郡主是自己人，直说便是。”

孟东霖这才道：“启禀殿下，属下在沼泽地附近发现了一些武宁卫的尸体，已被野兽啃食的残缺不全，还在现场发现了此物。”

孟东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扳指递了过来。

肃王自然认得眼前之物是什么，他有意不去接，示意孟东霖将扳指给青城。

青城接过扳指，浑身一凛，那枚扳指她再熟悉不过，那是珩王的白玉扳指。金线雕刻着云鸾纹的纹饰上沾着两滴干涸的血迹，她用手轻轻抚过，那血迹竟如滚沸般烫手。

她眼眸微闪，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这扳指是何人发现的？”

孟东霖一怔，看向肃王等待示下，肃王点了点头，孟东霖才道：“是末将手下的一名校尉。”

“人在何处？”

孟东霖对着身后不远处的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校尉招了招手，这人会意，赶忙小跑着上前。

孟东霖对着他道：“将如何发现扳指的经过告诉青城郡主。”

这人道了一声是，转向青城道：“卑职季广，见过青城郡主。卑职随孟将军在沼泽旁寻找线索，经过一处杂草丛时，发现其间有几匹武宁司的马，口吐白沫而死，这枚扳指就在距离马匹不远处的草地里。”

青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时裴峥带着两名副将走了过来，三人皆是一脸凝重。

裴峥行礼，道：“殿下，闾光和纳罕率领柔然骑兵刚刚偷袭了驻扎在黑水河以北的营垒，正在营中驻守的嵇勇将军带着将士们拼死抵抗，两方人马各有死伤。”

副将闻景怒气冲冲道：“两国年前才签了交好的盟书，区区数月柔然就撕毁约定，这分明就是一群反复无常的小人！他们此时发难，怕是知道了珩王薨逝的消息！”

肃王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对着裴峥道：“你是云中主帅，如何部署御敌你最为擅长，本王就不赘述了，只是要务必守住黑水河畔的营垒，还要通知其他城镇的守将加强防守，以防柔然骑兵分兵袭扰。另外，通知在沼泽地附近寻找珩王遗骸的云中骑和各镇将领，让他们即刻返城备战。”

听到最后一句，裴铮几人迟疑了一阵，最终抱拳称是，急忙去部署。

青城心中暗惊，珩王的死讯只怕连朔州和雍州的百姓都不一定全然获悉，闾光他们竟然就得到消息了，她随即想到这消息定然是肃王所传。七镇的将士一直在寻找珩王的遗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是不能接受珩王尸骨无存的，毕竟没找到尸骨，珩王便还有一线生还的可能，万一他只是受了重伤，在某处隐蔽的角落疗伤呢。可若战事骤起，七镇的将士们就不得不去御敌，这样就可以避免珩王万一还活着而被他们发现的可能。

肃王还真是谋算周全啊！

青城心口闷疼的厉害，这时襄国公步履匆忙走了过来，明显是要说什么，看到青城后欲言又止。

肃王见状，对着青城道：“郡主先去行宫，本王等会有话对郡主说。”

青城双眸半敛，道了一声是，转身向行宫走去。

青城径直来到尉琰所在的偏殿，刚要进去时，一个男子打开殿门走了出来。

青城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面上没有半分讶然之色，从容道：“季校尉怎会在此处？”

季广对着青城行礼，道：“卑职奉命来给尉将军送些伤药。”

青城哦了一声，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季校尉。”

季广躬身道：“卑职不敢，请郡主直言便是。”

青城道：“季校尉说在沼泽地旁的草丛中发现了珩王殿下的扳指，可这扳指上并无任何的污泥，也没有沾染任何的土腥杂草气味，着实奇怪，即便是你曾擦拭过，可上面的血迹清晰依旧，实在不像是被清理过的样子，这究竟是何缘故？”

季广一时语塞，但从容镇定，周身透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老成稳重。

青城微微一笑，索性直言：“听闻方掌使手下有不少暗桩，潜伏在各个军营中，平日里从不启用，但在危机之时，可以不经指令直接行事，季校尉应该就是方掌使安排在神策营的暗桩吧。”

季广眉梢微挑，眼眸瞪大，明显有些意外，但他顾不上多想，很快双手抱拳，郑重其事道：“武宁卫季广，见过副指挥使。”

他继而有些困惑道，“郡主怎么这么快就察觉出属下的身份了？按理说卑职等人的名单不会出现在武宁司的文书中啊。”

青城道：“你说得不错，司中的确没有名单，只有派往各个军营的人数，但这些人的姓名来历珩王殿下曾一一告诉过我，还给我看过你们的画像。”

季广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守卫，压低声音：“郡主放心，王爷一切安好，邯掌使和方掌使也与王爷会合了，王爷只恐郡主忧心，这才让属下将扳指带回来。”

到了此时，他不免腹诽，难怪王爷说，只要郡主一看扳指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王爷早就告诉过郡主他的名字，连画像都看过！

如今这样的结果青城并不意外，珩王既然已察觉出孟东霖在说谎，定会有所防备，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武宁卫安插在军中的暗桩。

青城道：“殿下可有什么计划？”

季广道：“王爷说，一切听郡主安排，郡主想怎么行事，王爷就怎么配合，总之此次定让肃王和拓跋堃再无退路。”

听毕这话，青城先是怔了怔，继而哭笑不得地低叹一声，半晌才道：“真是胡闹！”

季广心中也是如此想，当时珩王带着笑意说完这番话后，他只当自己听错了，但很快意识到珩王是认真的。

“王爷本想让方掌使带人混入城内，但肃王加强了城门防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暂且作罢。郡主若是有任何计划，可以随时吩咐属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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