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猎图 第253章 约定

束缚骤解，阮甄赶忙跪倒请罪：“都怪属下一时不察，被郡主擒住了，还连累了靖阳王，请主上恕罪。”

“无妨！”肃王将她扶起，面露关切之意，“可有受伤？”

阮甄轻轻抿唇，道：“属下无碍，郡主不曾为难……”她稍一停顿，又道，“对了，刚才邯平和方笑亭带着所有的武宁卫忽然离开了。”

肃王眸光一闪，看向青城，道：“他们去了何处？”

青城像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不做声。

阮甄道：“他们定是从南门离开了。”

肃王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本想让裴彻带人去追，但一番折腾，距离两位掌使离开已过去半个时辰，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只好作罢。

青城忽然开口：“肃王说珩王被暗害，那他的尸骸何在？”

肃王道：“皇叔一行人夜晚遭到伏杀后，误入一片沼泽地，淤泥难清，至今仍未寻到尸骨，但本王已为皇叔准备好了衣冠冢，祭奠他的灵堂就设在云中城，本王此次前来，除了来接阮甄，就是带郡主回云中城祭拜皇叔。”

青城眼眸半垂，面上辨不出喜怒，她轻飘飘道：“好啊，那便带路吧。”

数日后，一众人马返回云中城。

城中的形势比青城预想的更糟。魏帝、荣妃以及一众朝臣女眷都被关在祖庙旁边的行宫中。此处规模不大，更像是京中寻常官署，因大魏开国皇帝曾暂居于此，之后便被扩建为行宫。

行宫不过前后三个宫殿，前殿最为宏大，如今被设为灵堂，中殿中乌泱泱堆满了一众朝臣女眷，最小的后殿里则关着魏帝、荣妃和詹吉。

青城提出要见尉琰一面，肃王倒是格外痛快，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让青城以后都戴上面纱。

青城心中暗骂肃王有病，但利落地从腰间取出面纱戴上。

“肃王殿下，臣女并不……”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并不是伊昭……”肃王打断青城的话，脸上闪过几分了然之色，“王妃和奚靳找来曾给你诊病的游医试探过你，加之沈曜，我早就能确定你不是伊昭了。”

青城原先想说她并不介意戴着面纱，只要能让他尽快见尉琰就好，见肃王误会了，她也懒得解释，不承想，他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青城彻底僵住。

“……但你可以扮成她，以后私下里我会叫你阿昭，只要你今后能为本王所用，我会让沈曜和武宁司的人平安无虞，否则，我会当着你的面将他们一个一个都杀光。”

最后一句话让青城想到那些被砍杀的龙甲军，她眼眸中乍然升起一抹厉色，但随即又敛了去，像是炉膛中偶尔迸出的火星，滚烫却短暂。

肃王看着她虽然不忿却不得不隐忍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征服的快意。

他定定地看了青城一阵，终于道：“尉琰在西边的侧殿，你看看他就出来，不要超过半柱香。”

青城点了点头，敛眉走进侧殿。

尉琰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眼眸阖起，胸腹部裹着的素白布条上已经洇出斑斑血迹，有医者给他处理过伤口，但明显不尽心，似乎并不想让他尽快康复。

听到脚步声，尉琰蓦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是青城时，他警惕锐利的眼神随即一松，取而代之的是惊诧不已，他强撑着想要起身，但实在伤得厉害，完全动弹不得。

他道：“郡主怎会在此处？”

青城让他勿动，快速将这几日发生之事简述一遍。

尉琰目眦欲裂，气到捶床：“孟东霖那个小人，枉我还与他同窗一场，不想他如此卑鄙，当时襄国公忽然发难，说王爷被陛下派去的人暗杀了，我心中起疑，要出城去寻，孟东霖说要随我一道，不料我们刚出了云中城，他就偷袭了我……”

他又惊又气，激愤之下伤口又渗出血来。

青城给他服下一颗治伤的药，将药瓶塞到他手中，低声道：“你不要过于激动，珩王定会逢凶化吉的……”

青城这样说也是在安慰自己，肃王说没有找到珩王的尸骸，那珩王很有可能还活着。

尉琰冷静下来，忽然想到一事，他道：“郡主说的不错，王爷应该不会有危险。”

“为何？”

“王爷中毒后，担心事情有变，曾与我们有过约定，若是任何一方陷于险境，需要他人传话时，提一句跟当下局势相关的兵法。”

“这是何故？”青城一头雾水。

“王爷没细说，只让我们务必遵从……孟东霖并不知其中缘故，不会提及暗语，王爷定然已经识破他的阴谋了。”

青城紧锁的眉峰渐渐舒展，心中清明一片，珩王这样做应该是为了避免有人如当年一般假传消息！

难怪当时孟东霖禀告完，珩王专门问他尉琰是否说过其他话，原来竟是这样。

珩王察觉到孟东霖在说谎，但他不得不前往云中城一探虚实，他意识到前往云中城的路上定会有埋伏，所以才执意要她前往悉渠避开危险。他知道，若是说出实情，她是无论如何不会离开的，所以他竟然就真的什么也没提，如常的同她道别，还说会去悉渠接她。

青城心中先是涌上一股恼意，但顷刻间就转为心酸，同时又忍不住在想，珩王这样说，应该是有把握控制住局面吧。若她猜得不错，珩王定会做出中计的假象，让肃王误以为伏杀成功，实际趁乱脱身，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所以肃王才说没能找到珩王的遗骸。

但如此一来，肃王会不断派人去寻找珩王的下落，直到确认珩王真的陷入泥沼，但此事必然要瞒着裴峥和云中骑，那可用之人就只有裴彻和孟东霖。

青城越想越觉得有理，接下来几日，她格外关注裴彻和孟东霖的去向。裴彻一直形影不离地跟在肃王身边，孟东霖则连着几天不在城中。

这日一早，孟东霖带着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返回云中城。他兴冲冲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几步走到立在营帐前的肃王面前，眉眼间难掩喜色。他正要开口禀报时，转眼看到青城也在，一时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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