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三辆黑色伏尔加撕开裂口。
车轮碾过郊野公路,发出沉闷的咆哮,惊起两侧林中的宿鸟。
车厢里,空气冰冷,针落可闻。
王铁山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根饱饮鲜血的铜镇尺,动作虔诚,眼神专注。
周海靠在椅背上,双眼闭合,胸膛几乎没有起伏,整个人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后座。
张西范指尖翻飞,那枚纯金的衔尾蝎打火机,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化作一道流光。
开盖,合拢。
“咔哒、咔哒……”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精准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跳鼓点上。
……
“御景轩”私人会所,顶层。
水晶吊灯的光芒,将钱立群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照得红得发亮。
他晃着杯中价值千金的红酒,对着几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吐沫横飞。
“几位老板把心放回肚子里!”
“奉天那点小麻烦,我已经派人扫干净了。”
他轻描淡写,语气里带着一种碾死蚂蚁的随意。
“那个叫张西范的泥腿子,还想伸手南方的项目?”
钱立群嗤笑一声,酒液在他口中转了一圈,才咽下。
“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老巢都让人给端了!”
“哈哈哈,钱部长不愧是执行部的定海神针!我们敬您!”
“没错!有您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得死!”
包厢内,奉承与**的笑声混成一团,污浊不堪。
钱立群很享受这种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权力,比杯中的美酒更让他迷醉。
他眯起眼睛,已经开始盘算,借着南方项目的东风,自己在京山会里,该如何更上一层楼。
就在此时。
轰!
一声巨响!
那扇号称能防弹的名贵红木包厢门,从中断裂,化作无数碎片向内爆开!
漫天木屑中,两道黑影一左一右,闪了进来。
周海!王铁山!
包厢里的笑声,被硬生生掐断。
钱立群身边,那四个号称大内出身的保镖,手才刚刚摸向腰间。
太慢了。
王铁山动了。
他手中的铜镇尺脱手,化作一道沉重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正中离他最近那个保镖的面门!
嘭!
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响。
那个保镖的脸,整个向内凹陷,鼻梁骨与颅骨同时碎裂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慌。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动能撞得向后飞起,将身后的酒柜撞得稀烂。
同一时刻。
周海的身影,已经黏上了另外三人的影子。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烟火气,快得只留下一串视觉暂留的虚影。
咔嚓!
噗嗤!
呃……
颈骨被扭断的脆响,匕首切开喉管的撕裂声,和最后一声绝望的漏气声,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谱成了一段无声的杀戮。
那几个脑满肠肥的商人,瞳孔放到最大,眼睁睁看着四个顶级保镖,变成了四具姿势扭曲的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被打翻的酒香,瞬间引爆了他们的胆囊。
“呕……”
一个商人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在地上,秽物吐了一裤子。
钱立群手中的高脚杯“啪”地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摔成一地晶莹的碎片。
他脸上的红光,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尸体般的惨白。
他的视线穿过门口那两个煞神,死死地钉在那个缓步走进来的年轻人身上。
那个他刚刚还在肆意嘲笑,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年轻人。
张西范!
“你……你们……”
钱立群的喉咙里发出破锣般的声响,他指着张西范,身体抖得站立不稳。
“我是商业部副部长!你们敢动我!你们想造反吗?!”
张西范没理会他的尖叫,径直走到酒柜残骸边,从一瓶幸存的威士忌里倒了半杯,走到主位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周海面无表情,上前一步,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把那几个已经吓尿了的商人,全部扔出了包厢。
转眼间。
屋里只剩下张西范,和抖得不成样子的钱立群。
“钱副部长。”
张西范晃了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钱立群的耳朵里。
“我的人在奉天,走的时候……疼吗?”
一句话,让钱立群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明白了,对方是来索命的!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官威,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皮证件,狠狠拍在桌上。
“张西范!你看清楚!我是国家部级干部!你动我,就是和整个国家作对!你……”
话音未落。
周海已经上前,拿起那个证件,看都没看,当着钱立群的面。
一页,一页。
撕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你……”钱立群的眼球暴突,呼吸都停滞了。
“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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