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紫禁城的谨身殿内,朱棣正用鎏金匕首削着梨皮。梨皮连绵不断垂落,在青砖地上蜷成一条白蛇。纪纲跪在五步外,额头抵着冰凉的砖面,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宁王这个月上了几道折子?"朱棣突然开口,匕首尖挑起一截梨皮。
"回陛下,三道。"纪纲喉结滚动,"一道请赐《道藏》修补万寿宫藏书,一道呈献新编《太和正音谱》,还有一道..."他偷瞄皇帝神色,"是说王妃有孕,求赐太医。"
匕首当啷一声落在金盘里。朱棣眯起眼睛:"朕这个十七弟,倒真把南昌当桃源了。"他抓起纪纲呈上的密报,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宁王府的一举一动:寅时三刻起夜、午时听琴半时辰、申时与张天师论道...
"全是这些?"朱棣指尖敲打案几,"你说宁王府有妖异,妖在何处?"
纪纲急忙捧出个锦囊,倒出几粒金灿灿的稻谷:"南昌卫所试验田的稻种,亩产六石!宁王妃亲自培育,说是...梦中得神农所授。"
殿角传来一声轻笑。姚广孝从《永乐大典》的校稿堆里抬头,僧袍袖口沾着墨渍:"陛下,若这是妖术,老衲倒想学学。"
朱棣瞪了和尚一眼,却忍不住拈起一粒稻谷端详。谷粒饱满得近乎异常,在烛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他突然想起建文三年那个雪夜,十七弟在大宁卫用冰棱折射月光,为被困山谷的燕军指引方向——那光芒也这般诡谲。
"还有更奇的。"纪纲压低声音,"宁王府的织机不用人踩,自己会动!眼线报说深夜常见蓝光,王妃的贴身侍女青黛,能用算盘解《九章算术》最难的方程..."
"够了!"朱棣突然暴喝,吓得殿外侍卫刀鞘碰撞。他喘着粗气抓起密报最后几页——画着宁王府后院的奇怪装置:铁木结构的"稻草人"能自动转向,陶土烧制的"花匠"会按时浇水,还有沈书瑶设计的"守夜铜铃",风过时不响,唯独人经过就鸣警。
姚广孝忽然凑近,指着图上某个细节:"陛下看这铃铛的悬锤,像不像道门的司南?"
朱棣瞳孔骤缩。三年前靖难之役决战时,燕军本已陷入重围,却见南方天空突然亮起北斗七星状的蓝光。那夜之后,建文军就像被抽了魂似的节节败退...
"妖术!定是妖术!"皇帝猛地掀翻案几,密报如雪片纷飞,"当年他助朕,用的就是这些鬼东西!"
姚广孝却弯腰拾起一张图纸,上面画着沈书瑶改造的织机结构。老和尚的指尖抚过那些精巧的齿轮组,突然轻笑:"陛下,您说宁王若真有通天之能,为何不..."他做了个翻掌的手势。
朱棣像被泼了盆冷水。是啊,十七弟若要那个位置,当年手握朵颜三卫时就能争,何必等到今日?
"继续盯着。"皇帝揉着太阳穴坐回龙椅,"尤其是那个沈氏...等等,她怀孕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若那些"妖术"能传给子嗣...
纪纲会意:"臣已安排稳婆混入南昌。"
"陛下。"老和尚轻声说,"老衲想走一趟南昌。"
"别伤孩子。"朱棣自己都惊讶于这句脱口而出的话,烦躁地摆摆手,"朕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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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城西的赣江码头,一艘乌篷船缓缓靠岸。船篷上晾晒的渔网闪着银光,细看却是某种金属丝编织。萧烬羽摘下斗笠,猩红义眼扫过熙攘人群,左眼的琥珀色瞳孔却映着远处滕王阁的轮廓。
"瑶瑶又在搞发明啊..."他喃喃自语。义眼的热成像显示,阁楼顶层有异常能量波动——那是沈书瑶在测试新的防御装置。
码头苦力们扛着麻袋来往穿梭,没人注意到这个渔夫打扮的俊美男子走路毫无声响。萧烬羽的纳米靴底接触地面时,会自动调节摩擦力。他右腕上的量子手环突然震动,楚明河的全息影像直接投射在视网膜上:
【第七锚点能量读数上升12%,鄱阳湖底出现时空褶皱】
萧烬羽假装整理渔网,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已确认青铜殿含前六个锚点,但第七个..."他顿了顿,义眼捕捉到两个锦衣卫密探正朝码头走来。
"新鲜的鲥鱼!"他高声吆喝,同时用加密频道传输信息,"沈书瑶的胎儿基因序列与锚点共鸣,可能是钥匙。"
密探们走近鱼篓打量时,萧烬羽的纳米渔网悄悄缠上了他们的靴底。当两人转身离开,渔网里的微型机器人已钻入他们的皮革缝线——今晚这两个暗探会浑身发痒,不得不去澡堂脱衣检查,而南昌城所有澡堂都有宁王府的眼线。
"别太护着她。"楚明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记住你的任务。"
全息影像消失时,萧烬羽捏碎了手中的鱼鳔。腥味中,他想起新元7314年的实验室,沈书瑶蓝瞳含笑递给他一杯合成咖啡:"阿羽,等战争结束,我们去看真正的海。"
而现在,那片海在六千年前的历史里,被一个明朝藩王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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