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的深秋,梧桐叶铺满宫道,宛如一地碎金。寒风掠过,枯叶打着旋儿,在宫墙上投下斑驳残影。武曌躺在雕花木榻上,昔日威严的凤袍松垮地披在她消瘦的肩头,宛如一件褪色的战衣。枕边散落着泛黄的奏章,墨迹早已晕染,仿佛在诉说着这位女皇辉煌却又孤独的往昔。窗外细雨淅淅沥沥,敲打在琉璃瓦上,发出单调的声响,仿佛在为这位垂暮的女皇奏响挽歌。
“陛下,该服药了。” 宫女端着药碗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武曌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目光涣散,仿佛穿透了时空。“显儿......” 她突然呢喃道,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还记得当年你在感业寺见我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说着,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可笑容里又藏着无尽的沧桑与落寞。
自从林羽离开京城前往西域,武曌的病情便一日重过一日。太医们开的药方换了一帖又一帖,却始终无法缓解她的病痛。李显只是例行公事地派御医前来诊治,自己却整日沉迷于酒色,对母亲的病情不闻不问。上阳宫的气氛愈发压抑,宫女和太监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这位脾气愈发古怪的女皇。
这日,太平公主踏着满地枯叶匆匆赶来,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身后的上官婉儿捧着药箱,神色凝重,脚步急促。踏入寝殿,一股浓重的药味夹杂着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人鼻腔发紧。殿内烛火昏黄,在武曌凹陷的脸颊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将她衬托得愈发憔悴。
太平公主的脚步猛地一顿,绣着金线的裙摆也随之停止摆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定格。她抬眼望去,瞳孔猛地收缩,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间被震惊与心疼填满,像是一汪清泉突然被投入巨石,泛起剧烈的涟漪 —— 曾经威仪赫赫、执掌天下的母亲,此刻竟如此憔悴。武曌瘦骨嶙峋,凹陷的脸颊上泛着病态的青灰,犹如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凤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卷走。
“母后......” 太平公主轻声唤道,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微微发颤,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指尖紧紧抠住下唇,睫毛剧烈颤动,像是受惊的蝶翼,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她缓缓靠近,脚步轻缓而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裙摆扫过冰凉的地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走到榻前,她双膝跪地,挺直的脊背却微微佝偻,如同被大雪压弯的青松,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武曌,却又在半空停住,悬在距离母亲手背几寸的地方,迟迟不敢落下,生怕自己的手太过冰冷,惊扰了母亲,又怕一触碰,就会证实眼前的残酷现实。
武曌费力地转头,看到她们,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婉儿...... 你来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那只曾经翻云覆雨、掌控天下的手,如今布满老年斑,青筋凸起,如同一截枯木。上官婉儿急忙上前握住,触到那冰冷的温度,心中一阵酸楚,眼眶瞬间湿润。
“母后......” 太平公主快步走到榻前,双膝重重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望着武曌瘦骨嶙峋的模样,想起儿时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场景,又想起这些年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的调味罐。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的金线刺绣,金线在她的用力下深深勒进掌心,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借此宣泄。
“韦氏...... 狼子野心......” 武曌喘着粗气,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她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如同夕阳余晖洒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上。
太平公主连忙伸手轻轻拍打着母亲的后背,动作轻柔而急促,眼中满是心疼和焦急。她俯身将头轻轻靠在武曌的枕边,发丝垂落,遮住了她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角,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绣着牡丹的丝帕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母后放心,有儿臣在,定不会让韦氏得逞。林羽在西域推进金穗计划,已有了些眉目,待他归来,定能让百姓丰衣足食,稳固大唐根基。”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既是在安慰母亲,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武曌枯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太平公主的手背,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像是干涸的湖底终于迎来了一丝湿润。“你自幼最像我......” 她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染在绣着牡丹的丝帕上,像是红梅在白雪上绽放。“当年朕踩着尸山血海登上帝位,为的是天下子民...... 如今显儿却要亲手将江山......”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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