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根突然剧烈抖动,地窖里的陶罐齐齐炸裂,红布飞起来贴在顶上,拼成张巨大的人脸,是陆锦棠祖父的模样。
“第三块佩在皇上手里。”人脸的嘴唇动着,根须突然从地里钻出,缠住陆清远的手腕,“他早就知道,却故意让珩王抢,好借陆家的手清掉旧党。”
鹤佩突然从陆锦棠手里挣脱,“嗖”地射向地窖深处,撞在块松动的砖上。砖块落下,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滴水声,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哼《诗经》,调子和杨明汐哄孩子时唱的一模一样。
“是曾祖母。”杨明汐的声音发颤,她认出那是祖父在流放的路上教妻子的调子,是祖父的母亲哄祖父睡觉的小曲,后来杨明汐去陪陆老太说话时,陆老太给她哼过。
“他们说曾祖母当年病死了,原来……”
洞口突然吹出阵冷风,卷着片衣角飘出来,青布上绣着的鹤形图案,翅膀里嵌着的不是珍珠,是粒粒细小的人齿。
陆清远捡起衣角,发现布纹里藏着行针脚字:“陆家三代,皆是棋子。”
陆锦棠祖父,父亲和陆锦棠一辈,……
陆清远攥着那片青布衣角时,鹤佩突然在怀里发烫。他低头看见三块玉佩的拼合处裂开细缝,渗出暗红的汁液,滴在青布上,竟晕开幅微型舆图,标注着皇陵鸱吻的位置——正是前夜槐树上那只缺翅鹤所指的方向。
“必须去皇陵。”陆锦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将地窖里的陶罐碎片收拢,每片碎瓷上都印着个模糊的指印,拼在一起竟是“鸱吻藏钥”四个字。
老秦突然按住他的手,断臂处的绷带渗出血来:“陆大人,皇上的人昨夜就围了皇陵,他们在等佩玉现世。”
杨明汐突然想起祖父画册里的夹页,画着只衔珠的鹤,珠上刻着“丙”字。
“火药坊的编号是丙,”她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鸱吻标记,“那三十七个匠户里,有个姓丙的窑工,擅长在瓷器里藏机关——鸱吻是琉璃做的,里面一定有他留的东西。”
子夜时分,四人借着月色潜入皇陵。
陆清瑶被留在府中,临行前她将那枚刻着“亲军都尉府”的铜戒指塞进陆清远怀里:“树洞里的骨头说,这个能开琉璃锁。”
皇陵的红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鸱吻蹲在角楼顶端,琉璃翅膀在风里微微颤动。
陆锦棠攀上脚手架时,突然听见鸱吻里传来“咔哒”声,像是齿轮在转动。他刚摸到琉璃表面,就见鸱吻的左眼突然亮起红光,照出墙根下埋伏的黑影——是锦衣卫的飞鱼服,比珩王的侍卫多了三倍。
“皇上果然在等我们。”杨明汐将鹤佩往鸱吻的右眼按去,玉佩与琉璃接触的瞬间,鸱吻突然张开嘴,吐出个青铜匣子,匣身上的鹤纹缺了只眼睛,正好能嵌入陆清远怀里的铜戒指。
老秦抢过匣子就要打开,却被陆锦棠按住手腕。
陆清远突然指着老秦的断臂:“你的伤口没化脓,寻常人断了胳膊,三天绝好不了这么快。”
他想起槐树根里的眼睛,那些眼珠转动的频率,竟和老秦说话时的呼吸节奏一模一样。
青铜匣“啪”地落在地上,锁扣崩开,里面滚出的不是什么密钥,而是半张人皮,额头上刺着个“秦”字——是真正的老秦!
八年前就该被处死的火药坊后人,原来早成了别人的替身。
“你是谁?”杨明汐的银簪抵住假老秦的咽喉,簪尖刺破皮肤的瞬间,那人的脸突然像纸一样皱起来,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耳后有个极小的鹤形刺青,与石室名单里第一个名字旁的标记分毫不差。
“我是守陵人。”假老秦的声音变得尖利,“当年匠户们留了后手,让最年幼的孩子活下来,装作被灭口,实则盯着佩玉和皇陵——你们以为珩王是敌人?他不过是替皇上挡刀的。”
鸱吻突然剧烈摇晃,琉璃翅膀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卷轴,被月光一照,竟显出字迹:“明硕七年,皇上亲令炸毁火药坊,只因匠户发现龙袍料掺了硝石,怕汛期受潮引火烧宫。”
脚手架突然垮塌,陆锦棠拽着杨明汐坠落的瞬间,看见墙根下的锦衣卫举箭对准了他们,箭头涂着的不是毒药,是磷粉——和当年火药坊的引火料一模一样。
陆清远在草垛里醒来时,嘴里还塞着槐树叶。他记得坠落时假老秦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箭雨,那人临终前将青铜匣塞进他怀里,匣底刻着“瑶”字——是陆清瑶的名字。
“妹妹!”他疯了似的往府里跑,却见陆府的灯笼全灭了,朱漆大门上贴着锦衣卫的封条,上面画着只缺翅的鹤。
翻墙进去时,正撞见陆清瑶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那串红玛瑙手链,每颗珠子都被捏出了指痕。
“哥哥快看手链!”陆清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链在月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将地面照出片光斑,拼出“西跨院枯井”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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