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背阴面的积雪终年不化,踩上去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李云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队伍最前面,缴获的美军山地靴在冰面上打滑,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要用刺刀在冰面上凿出踏脚坑。身后二十多名战士排成一列,每个人背上都捆着两枚火箭弹,远远望去像一群移动的仙人掌。
"停。"李云龙突然举手,独眼眯成一条缝。
前方两百米处的雪地上,几道新鲜的车辙印像伤疤一样刺眼。赵刚蹲下身,手指捻起一撮雪末里的黑色颗粒:"柴油味...是坦克履带上的润滑剂。"
崔永浩扒开灌木丛,露出下面被压断的松枝:"不会超过两小时,方向正北。"
李云龙摸出怀表——表盘上的裂痕已经用胶布粘好,时针指向上午十点十五分。他转向张大彪:"派两个人去前面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整。"
战士们三三两两靠坐在背风处。有个小战士从怀里掏出半块冻硬的玉米饼,刚咬一口就崩掉了半颗门牙。李云龙走过去,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含着化,别啃。"
水壶里装的是缴获的美军咖啡粉,此刻已经冻成了冰坨子。小战士感激地点点头,突然指着北面天空:"团长,那是什么?"
三颗红色信号弹正缓缓落下,在灰白的天空中格外刺目。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望远镜。
远处的山谷里,十余辆美军坦克围成环形防御阵型,中间的空地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架设某种仪器,金属支架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更令人不安的是,战俘营的囚犯被驱赶着在雪地上挖坑,深坑旁边堆着印有骷髅标志的铁桶。
"操..."李云龙牙龈咬得生疼,"这帮畜生要在前线搞毒气试验?"
赵刚调整望远镜焦距,突然浑身一震:"不对...那些囚犯穿的是人民军制服...等等,有个穿晋绥军军装的!"
镜头里,一个瘸腿的军官正被美军士兵推搡着走向深坑。虽然满脸血污,但领章上的将星依然清晰可见——是楚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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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作战会议在松树林里召开。李云龙用刺刀在雪地上画着简图:"坦克环形防御,间隔三十米一挺重机枪。唯一的弱点是..."刀尖点向东南角,"这里有条冻住的小溪,冰层够厚,但底下是空的。"
"团长,咱们只有二十枚火箭弹。"张大彪挠着冻伤的耳朵,"正面强攻就是送死。"
"谁说要强攻了?"李云龙突然咧嘴笑了,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老赵,还记得咱们在晋西北怎么打鬼子装甲车的吗?"
赵刚眼睛一亮:"你是说...火攻?"
十分钟后,战士们忙碌起来。有人用刺刀削制长木杆,有人把缴获的棉被撕成布条浸染煤油。李云龙亲自检查每枚火箭弹的引信,然后用缴获的美军工兵铲在冰面上凿洞。
"深度要两米,间隔五米一个。"李云龙抹了把胡须上的冰碴,"爆破组听好了,等我信号再点火。"
崔永浩带着朝鲜游击队员赶来支援,扛来了三桶土制火药。李云龙拍拍这个朝鲜汉子的肩膀,突然发现他右手少了根小指:"怎么回事?"
"去年冬天...冻掉的。"崔永浩憨厚地笑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嘴,"不碍事,照样能打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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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时,北风突然加大。李云龙带着突击队匍匐前进,每人身后拖着个用树枝编成的"雪橇",上面绑着浸透煤油的棉被。美军的探照灯每隔三十秒扫过冰面,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停。"李云龙在距离溪流五十米处举手示意。
冰层下传来细微的流水声,证明下面是活水。他轻轻敲击冰面,回声空洞——这里的冰层最多只有十厘米厚。
"准备。"
战士们无声地散开。张大彪带人把长木杆插入预先凿好的冰洞,顶端绑上浸油的棉被。李云龙亲自检查引线,确保每根都连接着埋在雪下的火药包。
突然,战俘营方向传来惨叫。望远镜里,楚云飞被按在铁桶边,一个美军军官正用匕首划开他的军服。更可怕的是,那些白大褂已经开始往坑里倾倒某种液体,刺鼻的气味连这边都能闻到。
"来不及了。"李云龙掏出信号枪,"行动!"
红色信号弹升空的刹那,二十支"火炬"同时点燃。浸油的棉被遇火即燃,顺着长木杆滑向冰面。几乎同时,埋在冰下的火药包被引爆,冲击波在冰层下传导,整条小溪的冰面瞬间塌陷!
美军坦克还没反应过来,环形防线东南角已经塌出个二十米宽的缺口。更妙的是,塌陷的冰层形成斜坡,正好对着战俘营方向。
"冲啊!"
火箭弹拖着尾焰飞向坦克群。第一轮齐射就打瘫了三辆坦克,但剩下的美军立刻组织反击。机枪子弹像泼水般扫来,冲在最前的两个战士像破布娃娃般栽倒。
李云龙一个翻滚躲到弹坑里,突然发现楚云飞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正踉跄着扑向那个穿白大褂的美军军官。两人扭打间撞翻了铁桶,无色液体泼洒在雪地上,立刻腾起刺鼻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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