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的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酒精的刺鼻气息。李云龙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首先看到的是一盏摇晃的煤油灯,灯芯的火苗在纱布罩后跳动,将人影投在帆布帐篷上。他试着动动手指,却发现右手被固定在胸前,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李云龙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旅参谋长徐志成坐在床边,左眼缠着渗血的绷带,"你小子命真硬,肠子流出来都能塞回去。"
李云龙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冒火。徐志成扶起他的头,喂了几口温水。水温刚好,里面似乎还掺了点蜂蜜——这在战场上是比黄金还珍贵的奢侈品。
"我的人..."李云龙声音嘶哑。
"都安排好了。"徐志成指了指窗外,"轻伤员归建,重伤员后送。那个朝鲜丫头死活不肯走,现在在炊事班帮忙。"
李云龙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帐篷角落里站着个年轻军医,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枚弹片和一颗变形的子弹。
"首长,您身上取出来的。"军医小心翼翼地说,"还有块弹片靠近心脏,得等专家来..."
李云龙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他更关心的是那本作战笔记,目光在床铺四周搜寻。徐志成会意,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小本子:"在这呢,都译成密码发回总部了。老总亲自批示,要全军学习。"
帐篷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李云龙竖起耳朵,辨认出是那个朝鲜小男孩的笑声,间或夹杂着几句生硬的汉语。
"孩子脚趾保住了?"
"嗯,冻伤而已。"徐志成突然压低声音,"老李,有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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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李云龙被转移到后方医院。说是医院,其实只是几间加固过的民房。但这里有真正的病床和X光机,甚至还有个发电机供应手术室用电。
"首长,您得静养两个月。"戴着圆框眼镜的老教授严肃地说,"这腿再折腾就真废了。"
李云龙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落在窗外操场上的伤员身上。有个独臂战士正用牙齿咬着绷带练习打结,还有个双目失明的在教新兵识别枪械。所有人都带着伤,却没人闲着。
夜里,李云龙被隔壁病房的哭声惊醒。他拄着拐杖摸过去,看见小卫生员蜷缩在墙角抽泣,怀里抱着个血迹斑斑的药箱。
"小张?"
"团长!"小卫生员慌忙擦脸,"我...我没救活三床伤员..."
李云龙在床边坐下,发现死者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战士,胸口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他认得这张脸——是当初从冰窟救出来的重伤员之一。
"去睡吧。"李云龙轻轻合上死者的眼睛,"明天还有更多伤员等着呢。"
回到病床,李云龙辗转难眠。凌晨时分,他摸出铅笔,在作战笔记上写写画画。前世记忆里的军事知识一点点浮现:反斜面工事构建要点、夜间穿插战术、对付装甲集群的土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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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李云龙已经能拄着拐杖短距离行走。医院后山的松林里,他每天清晨都去教伤员们战术课。没有教材就用树枝在地上画,没有沙盘就用雪堆模拟地形。
"美军坦克弱点在发动机舱。"李云龙用拐杖指点雪堆,"三人一组,爆破手吸引火力,副射手打油箱..."
听众里有拄拐的、坐轮椅的、缠绷带的,但每个人都聚精会神。金英姬带着小男孩坐在最前排,一边听一边用朝鲜语小声翻译。
这天课程刚结束,徐志成突然带着两个警卫员出现。李云龙一眼就注意到他手里的牛皮纸档案袋——那是调令专用的。
"别这么看我。"徐志成把档案袋拍在病床上,"不是让你归队。"
档案里是一纸任命:李云龙担任新成立的"志愿军战术研究室"副主任,负责总结作战经验、编写训练教材。
"这是...让我当教书先生?"李云龙皱眉。
"彭总原话。"徐志成模仿着总司令的口吻,"李云龙那套打法,得让全军都学会!"
李云龙望向窗外。操场尽头,新一批伤员正从卡车上抬下来,洁白的绷带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远处隐约传来炮声,新的战斗还在继续。
"给我配个助手。"他突然说,"要懂绘图的那种。"
当夜,李云龙病房的灯亮到很晚。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战术要点,有些旁边还画了简图。最后一页写着:"现代战争启示录:一、精神原子弹比核弹更重要;二、人民军队的根基在..."
笔尖突然顿住。他想起冰窟里用身体堵枪眼的老周,想起雪原上引爆炸药的王大山,想起那些永远留在朝鲜的战友们。
窗外,启明星已经升起。明天,又会有新的伤员送来,新的故事等待书写。而属于李云龙的战斗,将以另一种方式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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