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丫鬟 第228章 相认

张姨娘跪在屋子中间，期期艾艾地将张家的事儿娓娓道来。

如张姨娘所说，她派人去了景州府，带回的消息除了张小容确实是张小荷的亲妹妹外，另还有张赖子因借了黑钱，追债的寻上门儿，催张赖子还债。

张赖子连黑钱也敢借，那可是比九出十三归的利息还要高好几倍。

张赖子自是还不上，追债的便要将张赖子抓到黑煤窑去做工抵债。

去了黑煤窑，非死不得出。

张小容的阿奶为了护着张赖子，被追债的毒打了一顿。年岁高了，又没有银钱吃药，熬了几日便去了。

张赖子据说被追债的逼得跳进河里，淹死了。那回去打探消息的，只瞧见村里给张赖子和他娘立的碑。

张家剩下唯一的儿子张家宝，也被讨债的人抓去卖了。至于卖到何处，因不是官伢，无处查起，也就难寻回来。

张家一家子，现下还活着，知道在何处的，便只剩下张小荷和张小容姐妹二人。

老夫人听完，一阵唏嘘。

这世道再好，总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卖儿鬻女。

“说起来，这样的缘分也是十分难得？”

老夫人慢慢靠在纱枕上，似是觉着身后春柳扇的风小了些，自己拿起小几上的团扇扇了起来。

“最开始妾也不敢相信能在府上见着自己的亲妹子，等查实了，才去禀报给夫人。”张姨娘跪在地上，恭敬地回道。

“母亲，小荷派人回景州府查过，才同儿媳说了此事。且儿媳也派人去核实过，确实是小荷的家人。”

沈明珠见老夫人听了张家的苦难，心中唏嘘，忙笑着道：“难得有这样的缘分，且也是小荷仅剩的亲人，儿媳便想着，叫小荷来求了母亲。母亲慈善，定然十分愿意瞧见一家子骨肉团聚。”

沈明珠讨巧的话说得十分顺畅。

老夫人忍不住睨了她一眼，佯装不满地道。

“你这话说得好似我若是不放人，便不慈善了？”

张姨娘跪在地上，没瞧见老夫人的神情。且她对老夫人也不甚了解，听闻老夫人如此说，心中顿时一紧，忙抬起头看了眼老夫人，又看了眼沈明珠。

好在沈明珠嫁入侯府十几年，对自己婆母的性子还是知道些。

巧笑着略带娇嗔道：“儿媳哪有那样的意思，母亲可不要冤枉我。”

又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张姨娘，“母亲您瞧瞧小荷那样儿，您都吓到她了。”

老夫人见张小荷神情紧张，且额上冒着虚汗，瞧着确实像是被自己玩笑的言语吓到。

便道：“那是你的至亲，哪有不叫你们相认的理儿。快，将那丫头叫进来瞧瞧。你也起来，去一旁坐着吧。”

沈明珠和张姨娘说事时也没有屏退下人。

林岁安在一旁听着，心中虽有疑虑，却也只能按下。

见老夫人要唤张小容，林岁安忙行礼应了去外边儿传人。

张小容正在外间等着，和徐环站在一起，也不说话，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神色瞧着十分紧张。

见林岁安出来，张小容忙往她看去。

林岁安知道张小容心中忐忑，冲着张小容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老夫人唤你进去。”

张小容虽只是三等丫鬟，不能在老夫人跟前守着伺候。

但是她是茶水间的，端水上茶时也常往正屋里去。

只是从未如此刻这般紧张。

张小容跟在林岁安身后进了屋子，不敢抬眼，直直地走到中间跪了下来。

“奴婢拜见老夫人。”张小容深深地拜了下去。

“抬起头来我瞧瞧。”老夫人缓缓道。

张小容慢慢起身，将头抬起来。

老夫人细细看着。

屋内众人也都暗自瞧着张小容和张姨娘二人，瞧瞧有多相似。

老夫人看了半晌，才道：“眉眼间确实很像。”

“老夫人，妾十二三岁时差不多就长这样。”

说着面上泛起一抹薄红，自己比小容大十七岁，说是母女的年岁差距也不为过。容儿今年还没满十四，正是鲜嫩的年岁，且还未长开。都说女大十八变，容儿长大了怕是与自己更像。

“既是亲姊妹，你姐姐是侯爷的良妾，且也要顾忌沛姐儿和晗哥儿的颜面，你自是不好继续在我院儿里做丫鬟。我将你的身契给你姐姐，叫你姐姐去官府改籍。且你在我院儿里伺候一场，也是缘分，如今自不会叫你空着手离去。”

说着，老夫人便命人去叫红藤将身契和赏赐取来。

不一会儿，红藤便亲自捧着个托盘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页纸，另有两锭五十两白银和一套首饰。

这是按照大丫鬟出嫁的添妆给的。

“奴婢谢老夫人。”

张小容也没有推拒，又磕了一个头，便接了。

“去吧，你们姐妹刚相认，自去说话儿去吧。”

老夫人挥挥手，叫张姨娘和张小容退下。

两人行了礼，率先出去。

沈明珠刚起身，便被老夫人叫住。

“明珠，你先不急走。今儿我这儿制了沉香水梨膏，还有冰酪，这热的天儿，你用些再走也不迟。”

说罢，不等老夫人吩咐，林岁安便给大夫人沈明珠倒了盏饮子。一屋伺候的王瑞忙将刚刚送来，放在冰鉴里的冰酪取出来两碗，送到老夫人和沈明珠跟前。

老夫人给陶妈妈使了个眼色，陶妈妈便将屋里伺候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张姨娘那儿，认亲都是小事儿。那丫头虽在我院儿里伺候，品性也不能只听旁人说，你要着人细细考察。且许多人微贱时卑微雌伏，富贵了反而生了心思。只是那个丫头只有张氏一个亲人，总不能叫她一个小姑娘住到府外去。”

说到这儿，老夫人略一沉吟，又继续道：“怎么安置，你也要好好斟酌。她的年岁，与府上几个小子年岁都相当。别叫她瞧见她姐姐的富贵，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乱了伦理，闹出笑话。怎么说与沛姐儿和晗哥儿都有血缘关系......”

沈明珠这才知道老夫人的顾虑，怕张小容瞧见张姨娘过的日子，生出攀高枝儿的心思。这点，她倒是没有想到。

“母亲，此事儿媳省得。等定了住处，便派个妥当的丫鬟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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