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圣恩应了一声,他攥紧咖啡杯,陶瓷冰凉触感浸染手指。
电话那头的许鸮崽似乎有些不确定,又试探着问:"顾圣恩,是你吗?"
"嗯。"
听筒传来薛媛嬉笑声,接着是许鸮崽敷衍的声音:"哦。回来了?"
"嗯。"
"怎么了?一直说'嗯'。"
顾圣恩仰头看着天花板,空调吐出白气,融入盛夏,无痕消失。他冷语道:"你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我看叫号系统,你挂我号了,你一直没来。"许鸮崽声音平稳,语气淡定,"我快到下班点了,还来就诊吗?”
世界是个伟大的监狱,顾圣恩无声苦笑,他抬起手,盯着空空的无名指上,指尖显着的疤痕,罄竹难书。
许鸮崽又说:“顾圣恩,你的药特殊,我们医院没有。你要是纯开药,不用来二院,直接去精神卫生中心。"
顾圣恩咽了咽,嘴里干燥的"嗯"一声。
电话那头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停下来,声音压低了些:"你...没事吧?"
顾圣恩心脏猛地缩了一下,情绪像是过山车猛地窜上来,鼻头发酸,言语系统马上就会失控,他无法再听下去,手指按灭电话。
他期待的、三个星期期待的男孩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不是冷冰冰的告诉他没有药。
顾圣恩呆滞片刻,好像洛杉矶的火隔着太平洋,又烧到了他的脸上。
他闻到了一股烧糊的味道,下一秒才意发现烟蒂掉到裤子上,烧了一个洞。
他人低头盯着裤子上这个洞,红色的微弱火星时明时暗,慢慢朝四周蔓延,想起自己身上那个,疼痛如海浪般狂涌上来。
咖啡师脸色和善的走过来,轻声说:“先生,先生,我们这是无烟咖啡馆。麻烦您收一下烟。”
顾圣恩手一把扑灭腿上的火,随手把烟扔进澳白咖啡杯里,冷语道:“再来一杯。”
咖啡师古怪的看他一眼,说:“您稍等。”
顾圣恩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咖啡连喝六杯。
窗外,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
医院门口人流逐渐稀疏,许鸮崽和薛媛肩并肩漫步出大门。两人交谈,嘴角都带着笑意。
顾圣恩隔着炎炎夏夜和无尽车流,移不开眼。他们走在一起,像是爱情电影海报,许鸮崽是真男人,和薛媛无比般配。
顾圣恩掏出手机,隔着玻璃,拍监狱外的画面。
“咔嚓——!”
他低头瞧着这张照片。许鸮崽和薛媛在一起,光明磊落,坦荡大方。
远比他低劣趣味,明亮的多。
他一键格式化手机,把那些他私藏的、许鸮崽取悦他、服务他的照片彻底清除。
没过多久,咖啡店的门被推开。许鸮崽和薛媛走到柜台前。
"一杯澳白,一杯柠檬水。"许鸮崽对店员说。
顾圣恩压低帽檐,将脸隐藏在阴影里。
他们走到离他不远的座位坐下,中间隔着一个书架。
书架另一侧的沙发发出轻微的凹陷声。
顾圣恩缓缓将身体前倾,透过《梦的解析》书脊缝隙,看见薛媛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搭上许鸮崽的手腕:"甜心,我上午去找你的时候,看到顾圣恩坐在候诊区。"
服务员端上饮品。
“谢谢。她是柠檬水。”许鸮崽转头对薛媛道,"他没进来。"
"还缠着你呢?"薛媛拇指在许鸮崽脉搏处摩挲。
许鸮崽抽回手整理衬衫领口,放下来时,握住咖啡杯,晃了晃冰块,不耐烦道:"他有病,估计是来看病取药。"
"我看文娱报道说,他去国外当演员去了?"薛媛笑一声,指甲敲打着手机屏幕,"他还能演戏?"
许鸮崽端起咖啡抿一口:"可能是去国外试试水。他有犯罪史,国内娱乐圈容不下他。"
薛媛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呢,总觉得有个变态一直跟着你,多吓人啊。"
许鸮崽右手攥紧餐巾纸:“他精力旺盛,演戏宣泄升华一下,自然就转移注意力了。”
薛媛道:“那个...明天拍婚纱照...你时间?”
顾圣恩看见许鸮崽的视线落在咖啡杯的倒影里。
"陪我拍拍嘛,"薛媛突然摇晃许鸮崽的手臂,"再过几个月,我肚子更大了...我想当妈妈前,拍个婚纱照。甜心就满足我的小要求?"
咖啡店老式挂钟响了六下。许鸮崽抬起头,目光穿过书架的缝隙,正好对上顾圣恩来不及躲藏的视线。
顾圣恩看见许鸮崽瞳孔微微一颤,转瞬又恢复成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只能晚上,"许鸮崽转过头,开口道,"白天门诊改不了时间。"他的左手转动咖啡杯,杯底在木质桌面上磨出一圈浅浅的痕迹。
就在这时,咖啡店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
顾圣恩微微抬头,看见虞江山大步走进来,白大褂下摆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许鸮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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