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方 第376章 另世的公主2

思绪回到现实，中庭校场上金铁之声再度响起，比前次更加激烈，更加杂乱，但只持续了一刻，博鲁又一次败下阵来。

“今天就到这里。”艾莱克走到博鲁身前，将他拉起，“你继续留在这里练习剑盾之术。”

“是，艾莱克爵士。”

艾莱克将手中的铁剑交给身边的侍从，然后又脱下胸甲。“准备好马匹。”他对侍从吩咐道。

“如您所愿。”小侍从欠身鞠躬道。

伊尔玛从松木箱中取出一件紫色与白色条纹的长裙，然后将头发扎起，还未来得及穿上皮靴，艾莱克已经回到了卧室。她忙不迭地跑去亲吻了一下他汗淋淋的脸颊。“今天你会和孩子们一起去海边吗？”她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艾莱克当即拒绝。“今天我要去雷蒙城。”

雷蒙城。伊尔玛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地方，离她所在的这座城堡有多远，艾莱克为何要去那里，又什么时候会回来。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却又卡在了喉咙处。到最后艾莱克洗完澡换上一件新的外套与马裤并离开卧室后，伊尔玛都没有问出口。

她回到窗户旁，望着艾莱克骑马穿过城门的背影，有种怅然若失的悲哀。小黑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她想，丈夫也离我而去，落寞之感油然而生。突然间，在她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念头：或许我可以去寻找小黑，看看它白昼之时究竟在做什么，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偶然得知“明光”的真相。

想法一旦产生，她内心中的冲动便开始不可遏制地催促她行动起来。于是她抛下身边的仆人，抛下嗷嗷待哺的孩子，抛开诸多平日里束缚着她的规矩，连靴子都顾不得穿上，便冲出了卧室。

止不住的愉悦让伊尔玛忽略了赤脚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冰冷，也让她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那些欢乐躲迷藏的日子。但这些回忆却无法细想，每一次当她试着深入时，立马感到头昏脑胀。她已记不清自己是在与谁躲迷藏，模糊的影像之后似乎是一只猫儿，又似乎是一个与她一般大的伙伴。

眼下，回忆再次袭来，跑过廊道时迎面刮过的风，让伊尔玛感觉自己像一个飒爽的骑手驰骋于草原之上，而她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自己成为了一匹小马驹，沿着一条亲切的河流快乐奔腾的画面。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害怕，她不清楚自己的脑袋中为什么会有这些画面，她从来没有去过，甚至见过那条河，可她的内心却有种释然与安定的惬意。我的家就在这里，她止住了奔跑的步伐，向前缓行，同时于心中告诉自己，并且淑女也不该如此狂野。

她在廊道尽头遇到了黛西——她并不是某个少女，而是一只美丽的白猫——此刻正从盘旋楼梯上优雅地走下来。见到伊尔玛，它并未表现出局促或是紧张，而是用湛蓝的眼眸望了一眼后，从容不迫地迈着交错的步子从她身边经过。

伊尔玛想停下来摸一摸黛西身上温暖柔软的毛发，黛西向来不会抗拒任何人的接触，相反它会摆出高傲的姿势接受，仿佛是在告诉想要靠近它的人：“这是对你的宠幸，接受我的恩赐吧。”它才是城堡的女主人，每一只猫儿，每一个人都是与此相同的看法。但眼下伊尔玛却没时间哪怕停下须臾片刻，她继续沿着盘旋楼梯往下走去，留下身后的黛西一阵意外的叫唤。

步下楼梯，来到通往花园的柱廊，一只臃肿的橘色猫儿正在斜射入的阳光下慵懒地躺着。因其体型较之其他的猫儿更为肥胖，故而得名小肥。其性格亦与体型相似，除了需要进食时，平日对待城堡中的人格外冷漠，纵使受到其他猫儿的挑衅，它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当伊尔玛接近时，它缓缓地睁开眼睛，眯缝的橙色眼眸反射出炯亮的光。它后肢站起，前肢前展，伸了个懒腰后，款款地向柱廊外走去，胀鼓鼓的肚腩随着它的步伐左摇右晃。

小黑也会像它一样享受白昼的阳光吗？当小肥走入刺眼的阳光之中时，伊尔玛想到，它所追觅的明光要是可以如此唾手可得就好了。一转眼的功夫，小肥已经“消融”于日光中，她则继续沿着柱廊前行，来到花园。

一只浑身毛发色彩缤纷的猫儿正于花团锦簇中打着滚。此猫人称“杂耍艺人”，城堡中的仆人们笑称它受到了色彩之神的眷顾，拥有了其他猫所没有的多彩之色，而它也不负其名，怀有一身杂耍艺人的本领。前空翻、后空翻、侧翻、旋转、抛接花球无所不能，样样精通。但要欣赏到这些表演也绝非易事，这取决于“杂耍艺人”当时的心情，若兴致所至，它便会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本领不知疲倦地进行表演，若兴致寥寥，它则会躲避众人，甚至躲避其他的猫儿，将自己藏在城堡中某个所有人和猫都找不到的地方。由是，城堡中无论是骑士，还是守卫，亦或厨师、仆人、铁匠等为了一睹精彩的表演，极尽所能地讨好“杂耍艺人”。要是它撒娇，他们则会蹲下来为它抚顺毛发，喂它鲜美的鱼干，要是它兴致勃勃，他们便为它送上热烈的掌声。

或许我该让“杂耍艺人”来为我引路，伊尔玛天真地想，它知道许多阴暗的角落，肯定也能找到小黑的行踪。然而它终究只是只平凡的猫儿，不会说人类的话语，就像伊尔玛也不懂猫儿发出的不同“喵喵喵”叫声有何差异。眼下，“杂耍艺人”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停于一朵蓝色玫瑰上的白色蝴蝶，只见它将身子微微向下一压，接着猛然跃起，在电光火石间将那白色蝴蝶按于爪下。

伊尔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当做没有看见这一幕，继续穿过花园，去往城堡的后城门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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