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方 第320章 自然之裔6

“来吧，孩子，坐下来。”米拉多向旁边的空地上瞄了一眼，又望向熙德，“让我们一起将你的疑惑解开。”

熙德按照米拉多的指示盘腿就坐，接着米拉多就给他讲了一个关于远古世界的故事。

“距今亿万年，早在人类诞生以前，我们如今生活的这个世界本是一片荒芜。”米拉多起头道，“是什么让它成为了如今这般焕发勃勃生机的世界，你知道吗，熙德。”

“神明。”熙德脱口而出，“是祂创造了山河大海，也是祂创造了人类。”

米拉多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后继续述说道：“那是一个漫长的黑暗纪元，整整持续了数亿年的时间。”

“黑暗纪元？”不知为何，听到这个词，熙德便浑身不自由地颤栗，“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曾徜徉于宝库塔塔顶图书馆的书海之中，却不曾见过“黑暗纪元”的相关字眼。

“那是一个为黑夜所笼罩的世界。”米拉多耐心地解释道，“没有太阳与月亮的光辉，仅有的光是来自天空中的星芒与散布于世间的火焰。”

在人类出现以前，这是没有日出与日落，只有永恒黑暗的世界？熙德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如何压抑，如何教人绝望的世界。

米拉多未给熙德太多思绪发散的时间，他继续说道：“而我要讲的故事，便是生存于那个世界的‘自然者’的故事。”

“它们不是人类？”熙德尤为疑惑。

“不，它们什么都不是，甚至没有具象——至少最初如此。事实上，它们就是它们具有的特殊能力，‘自然之赋’本身。而这个特殊能力则能让它们将自己附身于不同的具象物之上。”米拉多答道。

将自己的附身于具象物上，这让熙德联想到了一个词：夺魂。那是恶魔将人类的灵魂吞噬，然后鸠占鹊巢进入人类躯体的一种行为，他曾在《异端，恐惧与真相》中读到过相关传说。但再一回想，米拉多已经说明那个时候世界是一片荒芜，连人类都没有诞生，因此，附身于具象物可能并不是自己所理解的夺魂。那么，它们会附身于什么之上……

米拉多立时回答了熙德心中的疑问。“正如你所想的，”他说，“现如今的大地与海洋便是他们附身于具象之上而异化出来的事物。时间继续向后推移千万年，‘自然者’们在大地与海洋的基础上，再次异化出更加复杂，且依附于前者的事物，例如自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树木。”

“难道人类也是由这些‘自然者’异化产生的？”熙德忙问道。

“不，人类不是。”米拉多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熙德的话让他有些悲伤，“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人类都还没有出现。”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时光如梭，自然者又存活了千万年的时间，它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改造近乎完成，却依旧不甚满意。‘看呐。’有一天某个自然者的‘声音’在所有自然者间传播，‘那天上是亘古的黑暗，我们要将它异化，创造出光，永世之光。’这番话让自然者们沸腾，但同时也让它们意识到‘自然之赋’并非全能，它无法让自然者附身于浩瀚的天空，更无法异化出光。”

“类似于人类的悲观情绪在自然者中蔓延，但更多的是迷惘与无措。”米拉多缓缓地将视线从地面抬起，然后转向熙德，“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它们存在的黑暗纪元的数亿年前，是一个太阳永恒存在的纪元，称为‘白日纪元’。”

白日纪元，又是一个熙德不曾听过的名词，他只感觉头昏脑涨，仿佛有千百只虫子在他脑袋中爬行，继而又不断地向内钻，甚至要将脑袋挤得爆裂开来。“白日纪元？”他重复道，那将是个与没有白昼的黑暗纪元同样可怕的世界。

“我们今天不讲白日纪元。”米拉多轻描淡写地略过，“之后的千万年时间里，自然者继续异化这个世界，但是速度却较之前缓慢了许多。而也是在此期间，它们终于等来了那个声音。”

“‘凝聚起来吧，自然者们，让我们的自然之赋凝聚起来。看呐，那亘古不变并非只有黑暗，还有那颗紫色的明星。’原来，经过了几千万年的观察，某个自然者终于察觉到，斗转星移，万般变化，唯有一颗星星不曾移动分毫，那便是‘神之眼’。而自然者们相信，祂才能够创造出普照世界的光。”

“再往后的千万年里，自然者们不断地将‘自然之赋’聚集，试图去触及，去接近神之眼。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最初的人类诞生了。自然者们的故事便在这里结束，而另一个新的故事即将开启。”

神明创造了人类，这是每一个修士、主教甚至是世俗弟兄都被告知的真相，但是在米拉多口中，这个真相似乎遭到了严峻挑战。“人类是如何出现的？”熙德转而问道。

“神明？不。”米拉多自说自话地回道，“等到自然者们发现人类的时候，它们也震惊了，这些双足站立，能够自由行动的具象之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它们异化出的大地之上。”接下来米拉多话锋一转，语气突变，“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让它们去深究为何会出现人类，一道足以贯穿一切的强光自天空降下，被这光束照射到的自然者们瞬间失去了意志，然后又是一道强光射下，接着第三道、第四道……自然者们的意志如浮尘般落下然后死去。而与此同时，人类却沐浴在了这一道道光束之下，享受光束带来的温暖。自那一刻起，黑暗纪元终结，世界进入到了白昼与黑夜交替的纪元。”

“自然者死了？”熙德怯怯地问道。

“大部分的自然者失去了‘自然之赋’，也就意味着死去。但也有一些自然者立马领悟到要远离光，于是它们开始不停地与躲避白昼，追逐黑夜。”米拉多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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