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方 第229章 误入“歧途”的人2

当了望台上传来前方有灯火光亮的消息时，甲板上顿时掀起了一阵欢呼。船员纷纷显露灵活的身手，迫不及待地爬上主桅和前桅一看究竟。

“是真的，船长。”一个船员兴奋地喊道，“是一点红色的光。”

其余船员纷纷应和，将翘首以盼的船员们的情绪推向了至高点。老船长一边用手镇定地从口袋中掏出了望镜，一边迈着矫健的步伐奔向船首像，然后望向迷雾的深处。

“胖小姐号”以前所未有的航速前行，似乎她也在盼望着能早日靠岸，因风暴海的风与浪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她。

片刻之后，被迷雾模糊成光晕的红色亮光终于出现在了肉眼视线之中。

此时，船长已经从船首像回到罗萨身边，此前的兴奋之情已经平复。“那是什么，灯塔？”罗萨问他，“还是向我们而来的海上航船？”

“并非是后者，大人。”船长回道，“它没有随着海浪起伏，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在移动。”

“那就是灯塔了。”罗萨肯定地说。

拉沃伊船长沉吟片刻，而后皱起眉头。“我没法确定。”他声音低沉地说道，“在我航海生涯中，在这条航线上没有见到过灯塔，也从未听说过。”

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见鬼，罗萨想，难道真的要让我遇到离奇的事件？还是说我现在又进入到了另一个幻境之中？他不自由地用拇指指甲抠住食指，疼痛的感觉清晰又真实。然而，这毫无意义，他并不能通过身体的感官来判断自己是否处于幻想的情境之中，毕竟在前几次的幻境中，他也出现过闷热、肢体麻木、疼痛等等的真实感觉。

老船长已命船员慢慢收起风帆，以减缓船速。红色光晕在迷雾的彼端愈发明亮。等到它离桨帆船只有百码距离时，一座爬满地衣的古老灯塔赫然屹立于一座狭小岛礁之上。灯塔顶上的火焰炽烈地燃烧着，将周围迷蒙的雾气冲散开来，为这一方海域提供了些许的光与热。

“我说对了。”罗萨对老船长说道，但他心中并未有猜中后的喜悦，“这的确是座灯塔。”

“不可能。”哪怕近在咫尺，拉沃伊依然举起了望镜观察这座突兀出现的海中灯塔。“不可能。”他又重复道，“这并非安平岛的灯塔，我发誓，我以前从未见过它。”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偏离了预设的航线？罗萨没有将此疑惑说出口，他又想起了在先前的幻想中老船长像中了诅咒般跳入风暴海。

“光，更多的光。”了望台上的船员大声嚷道，“成片的光。”

不消他说，就算站在甲板上，罗萨也已经看到了东南方向上那片冲天的红光。船员们再次发起了一阵欢呼，孩童般的喜悦溢于言表。他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朴素的感情让他们认为光便是生的希望——当然，在迷雾中被困数日后，光确实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或许是风与浪的作用，又或许本就距离不远，迷雾退散，光晕收缩成了一个个各不相干的光点，继而又逐渐变大。那是灯火，是被一栋栋楼屋包裹着的灯火，是一盏盏驱散黑暗街道的灯火。

“一座岛！”有船员突然大声叫喊起来，“快看，那是一座岛，还有岛上的城镇。”

船员们向船舷栏杆拥挤，争相眺望。老船长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胖小姐号”从两端延伸出来的岬角间缓缓航过进入内海港。岬角之上各屹立着一座哨塔，亦如界河入海口的南望塔与北望塔。一个戴着海帽的男人从哨塔顶的城堞后伸出头来，审视了一番“胖小姐号”后，又缩了回去。

内港中停靠着诸多船只，但以捕鱼船为主，只有一艘缺了主桅的三桅帆船停在了码头的最边上，其船壳外长满了藤壶与苔藓。港口中有数十条栈道向海中延伸，但鲜有船员或是搬运工在上面走动，只见得几个推着板车的人驻足观望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当然希望他们不是真的把我们的当成不速之客，罗萨想，否则的话我们将成瓮中之鳖。

伴随着“砰”的一声，“胖小姐号”已然靠岸，一个水手将跳板搭在码头上，但却无人下船。

“大人，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需谨慎一些。”船长又朝周围环顾了一圈，“但是小伙子们又想念着陆地，想念脚踏实地的感觉。”

“所以，得有人下船先去看看情况。”罗萨顺着船长的话说道。

“没错，大人。”船长说，“我会让我的其中一个小伙子先去转转，然后再回来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岛上的是些什么人。”

“不用麻烦。”罗萨挥了挥手道。

“大人？”老船长一脸疑惑。

“我是说不用麻烦找船员，我会去。”

“大人……”老船长欲言又止，“若是您坚持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没有什么坚持不坚持的，我只是恨透了在船上的感觉，尤其是频繁出现的那些虚幻的遭遇。

“大人，带上我。”一个清脆的声音飘来，米莉适时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拉沃伊看了看米莉，又瞅了眼罗萨，“大人？”随后点头致意，转身朝走开，对船员们下达命令：“全员在船上休整！”

失望的嘘声在船上此起彼伏地出现。

“我还想上去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姑娘呢。”一个船员说。

“唔，我要酒，我要酒咧……”

“这城镇阴森森的，该不会有什么怪东西吧？”

“嘿，怪东西都在船上呢，在拉洛克的嘴里，你说是吧，拉洛克？”其中一个船员戏谑道。

“我的嘴能吃人。”男孩反驳道，“红人卢，你要成为我的盘中餐吗，我正饿得紧呢，我能一顿就把你吃干净！”

“你还是去吃你的那玩意儿吧，小子。”红人卢立马回击道。

甲板上的众人纷纷被逗乐，先前的失落倒也淡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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