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方 第220章 孱弱的骑士1

直落河自嶙峋巍峨的据风山急流而下，数万年来形成了其特有的激进个性。它的河水湍急汹涌，冲刷着沿岸一切的岩石与泥土，致使河道少有弯绕曲折，也因此它是王国全境中河面最宽阔，却又是最短的河流。

大河的激流不停地拍打着前浪，激起团团水汽，使得河岸两侧常年笼罩于浓雾之中，教人无法看清河上的状况。

由此种种，直落河也成为了王国内最危险也是最让人难以琢磨的河段。古往今来，许许多多人试图从它身上渡河，结果落得人船双亡，呜呼哀哉。

但即便如此，当粗放豪迈的直落河注入守护河以后，它亦变得温顺与驯服——事实上，守护河的河水也十分汹涌，但与直落河相比，它却显得安静得出奇——它躺入守护河的怀抱，慵懒地朝着界河奔流而去。

原河镇离直落河只有几里格的路程，当亚森与莉卡离开小镇后花去了半天的时间来到直落河畔，发现这是条难以逾越的大河时，他们决定向北迂回，从守护河下游渡过，进入王室领的中心地区，然后再沿着守护河往上游骑行，最后过守护河进入边疆地。

这条路线比之亚森去参加比武大会时走的线路更为漫长，却也更为平坦，须知他从据风山南麓骑行只是为了避开教会托钵修会的人，而如今路上已很少遇见这些衣衫褴褛的修士以及乞丐模样的贫穷弟兄。另一方面，亚森也尽量不去故地重游，他不愿意再次回到**湖，不愿再次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将自己的侍从杀害的——虽然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因此，现在的这条线路则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然而沿着守护河而下，途中所见的几座桥梁都只剩下残破的桥台，看起来其桥身早已被河水冲溃，还未来得及修缮。于是，俩人又继续沿着河流往下骑行，直到来到一个叠摞着一堆一堆奇异的灰白石块的河滩（其中有一堆石块上被涂抹成了彩色，在明亮的光线下异常耀眼），在这附近还有一个建有十来间茅草屋的村庄。

出于疲惫，俩人不约而同地想在此借宿休整，以待第二天继续寻找可以渡河的方式。于是他们翻身下马，改为牵马步行进入村庄。

村庄的茅草屋几近破败，若是遇到如河间地的夏季风暴，恐怕整间屋子都会被吹走——当然在远离风暴海的此处，也不会有如此猛烈的风暴肆虐。它们看上去像是被废弃已久，事实上在亚森与莉卡在村庄中敲了一圈门后，也确实没有人来应门，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无人居住的村落。

俩人将马拴在村庄中央的一棵老榆树下，卸下铺盖，然后一前一后地进入到了一间未被锁门的茅草屋中。刚进入茅草屋时，里面一片漆黑，等到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灰暗环境后，亚森终于看清了屋中的情况。

茅草屋的地坑中余留着一些未燃烧完的柴火，黑灰色的余烬在地坑外围的硬泥地上散落。屋子靠着墙壁的一侧放着一张搁板床，除此之外，锅碗瓢盆等等家什统统没有留下。

“村民带着他们的家当四处逃难。”亚森在观察了一圈后下结论道。

“或者他们遭到了屠杀。”莉卡立马接到，随后漫不经心地抬头瞅了一眼房梁与屋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

“何以见得？”亚森不解。毕竟地坑中的灰烬散落在外面的硬泥地上，这能说明已经许久没有人生过火了。

“你瞧。”莉卡的目光未离开过房梁，“屋橼上没有蛛网，也没有过多的虫子出现。”

“这不能说明什么。”亚森反驳道。

“随便吧。”莉卡耸了耸肩，“不管它究竟多久没人住，但今晚是我们的了。”

这一点亚森并不反对，长时间的骑马让他的体力不支，腰背酸痛得双腿近乎麻木，更糟糕的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未好转，始终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茅草屋中有一丝诡异的气氛，就好像……”莉卡躺在硬泥地上——她以能更好休息的理由将搁板床让给了亚森——说道，“就好像有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飘荡。”

“你想说幽魂？”亚森想起了诸多传说故事中提到过的幽魂，那是人死后脱离于血肉之躯的存在。

“不，爵士。”莉卡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是幽魂，我很肯定。是某种……某种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的事物，但它就是存在。”

若是以前的亚森，他会以决绝的口吻告诉她：“这是你们女人与弱者的幻想，是出于自身内心的恐惧。”然而现在的亚森绝不会说出这番话。一来，莉卡是一个强者亦是一位女骑士；二来，他已经见识过诸多奥秘与诡秘，他开始相信世间有着“古龙”这种神圣的存在。

“你在想什么，爵士？”见亚森许久未开口说话，莉卡接着问道。

“不，我没感觉到。”他又闭上眼睛，试着去想象莉卡口中所说的在空气中飘荡的存在。

忽然间，一张张或是瘦削或是肥胖的脸庞显现，其中有的怒目而视，有的喜笑颜开，更多的则是目光凌厉地盯着亚森瞧，直让他的汗毛直竖。

亚森猛地又睁开眼，那些脸庞顿时烟消云散。他们是谁？他琢磨道，是在某个地方见到过，却未引起我注意的人们吗？他们为什么出现？莉卡所说的飘荡的事物难道就是他们？他们是幽魂？一连串问题让他睡意全无，后背不停地往外冒出冷汗。

“我倒是感觉到了。”莉卡又再次说道，“现在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模样。”

“他的模样？”莉卡用了“他”，而非“它”，莫非有人躲在这间茅草屋中？他顺势从搁板床上坐了起来，也不顾腰上的酸痛，在屋中环顾搜寻，然而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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