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彼方 第165章 王国恐慌下的骑士1

温暖和煦的阳光自窄窗照入客栈，为这宽敞的大厅带来光与热。当然，春月的太阳无法满足人们取暖的需求，由是壁炉中火焰接过这个重责。

来往的商旅与自由骑士们不约而同地涌入这家名叫“星海之甸”的客栈，此时整个大厅仿若一个拥挤的集市，然而却安静得近乎于死寂。

嘎达嘎达。一个花白须髯的老头向嘴中塞了一把晒干了的豆子，咀嚼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亦扰得坐在他桌子对面的雇佣骑士皱起了眉头。

那个雇佣骑士身着涂抹绿漆的鳞甲，外套一件淡灰色羊毛罩衫，胸口纹饰鸢形盾牌图案——这是边疆地边陲堡的纹章——他挠了挠干枯杂乱的头发，抬眼望了望对面神色轻松的老头，然后又瞥了眼围在他周围的不相识的群众，最后无助地将目光放回了手中拿着的硬羊皮纸上。

“农夫与锄头。”雇佣骑士从手中抓着的羊皮纸中抽出两张，轻细的声音与他宽厚胸膛的形象形成鲜明反差。“应该，应该比你的少女与故事书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头笑了起来，露出褐黄的牙齿，其中几颗上还附着着干豆子的残渣，“嘿嘿，现在轮到我了。骑士与长剑，压你一头。”老头的嘴角呈月牙形状，得意的神情一眼便能看到，“爵士，大人。你应该知道骑士手握长剑的威慑力吧。”

雇佣骑士的双眉深凝，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渗出。他用手背将汗抹去，然后伸手勾到角杯，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伯爵，伯爵……与盾牌。”他将羊皮纸抽出，可即将放到桌上时又犹豫了起来。

“嘿嘿，爵士大人。”老头提醒雇佣骑士道，“伯爵与盾牌是个不错的组合，高强防御，坚固不摧。可是啊，眼下是我的回合，伯爵与盾牌没法大过骑士与长剑。或许你可以用伯爵与攻城车组合……”说到这里，老头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同时不忘将散在桌上一旁的干豆子往嘴中塞，“当然你得有攻城车这张牌。”

“他妈的见鬼。”雇佣骑士咒骂着，然后将手中剩下的羊皮纸牌都扔到了桌上，“好吧，我认输了。”

老头与雇佣骑士之间所进行的是一项被称为斗战牌的游戏。核心的规则是一对一比大小，其细分的具体规则则更为复杂一些。斗战牌一般由硬羊皮纸做成，也有一些人会用薄木板或者青铜片制作。它被分为人物牌与工具牌，其中人物牌有少女、农夫、骑士、国王、修士等等，而工具牌则有锄头、铁锤、攻城车、弩箭、魔法书、盾牌等等，在此基础上，工具牌中亦区分进攻牌与防守牌，即防御数值与攻击数值的差异（大部分的工具牌只偏重其中一个数值，攻击与防御数值兼顾的工具牌有且仅有四张）。斗战牌中的任意一张都分别对应了某一个数字，以少女与故事书为例，少女在人物牌中并非数值最低的那一张牌，它的数值是五，而故事书则是进攻工具牌中数值最低的一张，其数值为一。将他们进行组合，则构成了一个数值为六的进攻战力，这足以将对方的六以下数值战力的组合牌比对下去。

斗战牌的玩法为：游戏的双方在开始时从整个五十张的牌组中各自抽取二十张，然后通过自行决定（可以相互约定，可以通过骰子决定）谁具有选择权。拥有选择权的那一方则可以决定接下来的回合是进攻回合还是防御回合。若是进攻回合，那么双方将进行进攻数值的比对，最终谁的进攻数值压倒对手，谁便获胜；若是防御回合，那么防御方（拥有选择权的那一方）的防御牌组合要能抵抗对手进攻牌数值的大小，如果对方手中牌组的攻击数值没有一个大于防御方的防御数值，则防御方将获胜，反之则攻击方取胜。游戏不限定回合数，直到双方都将手中的牌打完，谁赢得的回合数多，谁就是这一场的胜者，若没有将手中的牌打完，其中一方就已经领先巨大的回合比分，那么落后者也可以提前放弃宣布认输。

直到此时，站在长桌周围围观的人群似乎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大厅内顿时又恢复了原先的吵杂繁闹。

“爵士，大人。”老头也将羊皮纸牌放回了桌上，“嘿嘿。我已经赢下了三个回合……”

“是的，是的。”雇佣骑士颇不耐烦地回道，“我当然知道，你赢了。”

“那么是否……你说好的，如果我取胜，就会支付给我一枚金国王。”老头搓了搓手，向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扫视了一眼，“大厅内的人都听到了。”

雇佣骑士啧了一声，游戏比赛前自得意满的模样已不复存在，他咬着牙，将手伸入鳞甲之中，摸索了一阵后掏出一枚金灿灿的硬币来，将其用两根手指甩向了老头，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大厅。

老头以与他年龄所不匹配的敏捷身手，又稳又准地将硬币从半空中摘了下来，然后放入口中，用他的参差的牙齿咬了一口。“嘿嘿，是真的，一枚金国王咧。”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可当他将硬币放在手中，定眼一看，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不是国王……等等，爵士，大人。”他咕哝着，也从长桌边站起，急急忙忙地追着雇佣骑士的脚步离开了客栈大厅。

莉卡一直坐在离玩斗战牌的两人不远的长桌边，享用着这间客栈所能提供的并不好吃的鸽子派与酸涩的葡萄酒。但对她来说，在漫长的旅途中，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与有酒味的酒便已经满足，难道还能要求更多吗？

“皮伊塔安时期的金币。”莉卡突然出声评论道。

亚森对斗战牌并不感兴趣，因此当客栈大厅中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场“激烈”的比赛时，他则专注投入于身前的这碗热腾腾的芜菁猪肉浓汤之中。直到莉卡开口说话，他才从浓汤中抬起了头，并以疑惑的眼神望向了她。

“那个雇佣骑士给那老头的金币。”莉卡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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