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5 章:权力真空(南宋朝堂的短暂混乱)(至元四十二年冬?临安皇城)
史弥远的死讯在早朝时传开,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临安皇城的紫宸殿内,理宗的龙椅还没坐暖,御史台的徐党官员就已按捺不住。监察御史李鸣率先出列,官帽上的孔雀翎在晨光中抖得厉害:“陛下!史弥远辅政十余年,私通北境萧虎,以蜀锦换硫磺,以布防图谋私利,此等通敌行径,当诛九族!”
他话音未落,身后立刻跟上七八个官员,个个袍袖翻飞:“请陛下废除淮河互市盟约,严惩史党余孽!”“萧虎本就包藏祸心,若非史弥远纵容,北境何至于兵临淮河?” 朝堂顿时炸开了锅,支持史弥远的老臣们涨红了脸反驳:“史相虽有私交,却保了江淮十年安稳,岂能因揣测定罪?”
理宗端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上的玉圭。他盼这一天盼了很久 —— 亲掌朝政,摆脱权臣掣肘,可徐党的激进让他心头发紧。“此事…… 容后再议。” 他的声音带着初掌权柄的犹豫,目光扫过阶下的群臣,忽然觉得这朝堂比史弥远在时更难掌控。殿外的寒风卷着落叶撞在朱漆柱上,像在催促他做抉择。
退朝后,理宗在福宁殿翻着史弥远留下的奏章,墨迹里还透着老相爷的严谨。小黄门捧着徐党递上的 “罪证”—— 几封模糊的书信抄本,据说是史弥远与萧虎的往来。“陛下,” 内侍省都知董宋臣低声道,“徐御史说,只要废了互市,就能彰显大宋天威,让北人不敢小觑。”
理宗却指着奏章里的互市税银清单:“去年淮南税银抵得上三个州的岁入,废了互市,军饷从哪里来?” 他想起上月赵葵的奏报,说北境的镇北炮已造好三十门,若真开战,南宋的水师未必能挡。“可也不能让天下人说朕纵容通敌。” 他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临安城,商铺鳞次栉比,百姓往来如常 —— 这太平景象,是用多少盟约换来的?
董宋臣察言观色:“陛下不如先查抄史府,若真有通敌实证,再废约不迟;若无实证,也能堵徐党的嘴。” 理宗点头,指尖在窗棂上划出浅痕:“传朕旨意,命临安府尹亲自查抄史府,不得惊动百姓,不得私藏物件。” 他以为这是万全之策,却不知史弥远早留了后手。
临安府尹王爚带着三百衙役包围史府时,西跨院的门虚掩着,像在等他们来。史宅之穿着素服跪在府门前,身后的家仆们垂手侍立,不见丝毫慌乱。“史公子,奉旨查抄,请多包涵。” 王爚的语气带着微妙 —— 他曾受史弥远提拔,此刻却只能公事公办。
衙役们翻箱倒柜,从书房到库房,连灶房的米缸都翻了底朝天。可搜出来的只有些寻常账本,记着田产收租、商铺流水,最 “可疑” 的是几匹蜀锦,标签上明明白白写着 “内府采办”。“金银呢?密信呢?” 徐党派来的监查御史张俅急得跳脚,亲自爬上书架,手指敲遍每块木板,却只找出几本《论语》。
史宅之跪在雪地里,声音平静:“家父一生清廉,除了陛下赏赐,别无长物。若张御史不信,可掘地三尺。” 王爚看着空荡荡的密室(史弥远早命人清空),心里雪亮 —— 老相爷这是故意留个空府,让徐党抓不到实据。他挥挥手:“收队。” 张俅还想争执,却被王爚用眼神制止 —— 再闹下去,就是打陛下的脸了。
查抄队伍刚走,史宅之就对心腹李忠使了个眼色。三更的梆子响过,李忠裹着件蒙古皮袍,从地窖里取出虎纹瓷瓶,塞进掏空的竹杖里。“出东角门,走运河水路,天亮前务必到盱眙,亲手交给张诚。” 史宅之塞给他块碎银,“这是史家上下的性命,丢了它,你我都活不成。”
李忠点头,咬碎嘴里的麻沸散(防万一被擒时泄密),翻过后墙。临安的冬夜寒风刺骨,他专走背街小巷,躲过巡夜的禁军。运河码头的艄公正缩在船舱里打盹,见李忠递来的 “史府令牌”,立刻解缆开船。船行至江心,李忠摸了摸竹杖里的瓷瓶,瓶身的虎纹硌着手心,像在催他快些 —— 他知道,身后的临安城,正有无数双眼睛在搜寻这只瓶子。
盱眙的军报在查抄史府的次日送到临安,赵葵的字迹潦草,墨点溅得像血:“萧虎已命帖木儿率五千骑兵南下,驻兵淮河口,望楼增至二十座,似有异动。若临安生乱,北境必趁虚而入,请陛下速定国策,稳定人心。”
理宗将军报拍在案上,董宋臣吓得一抖。“萧虎果然有反应。” 理宗的语气带着后怕,“徐党还说要废约,他们知道五千骑兵意味着什么吗?” 他立刻命人拟旨:“着赵葵严守淮河,不得主动挑衅;命张诚暂代互市事务,税银照常上缴。” 这道旨意等于暂时保住了互市,徐党得知后,在御史台拍着桌子骂:“陛下被史党余孽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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